汉朝:光武帝

邓禹西进至河东[山西西南部],赶走王匡、张卬[新市、平林降寇],按兵不动。时值刘玄王朝内讧不断,玄诱杀申屠建,被张卬等赶出长安,复又夺回长安,樊崇引赤眉军攻入长安,立景王后裔刘盆子为帝,张卬等降樊崇,杀刘玄。

光武帝拜吴汉为大司马,使率朱祐、岑彭、贾复、坚谭等十一将,往攻洛阳,不下,劝守将朱鲔投降,鲔自思曾参与谋害刘縯,不敢降,光武帝宽赦之,遂降,封为扶沟侯。光武帝定都洛阳。

大司空宋弘,“持身俭约,所得俸禄,分赡九族,因此位列公卿,不啻寒素。光武帝体贴入微,徙封(宋)弘为宜平侯。宜平采邑,比栒邑为多。弘仍分给族里,家无余资”。宋弘曾荐桓谭为帝弹琴,谭奏郑声{孔子说它是靡靡之音},宋弘谏之,帝乃“嘱谭退席,不复听琴”。“一夕(宋弘)入宫进谒,见御座旁所列屏风,尽绘列女。光武帝屡次顾及,弘即从旁进规道:’未见好德如好色,圣训果不谬!’光武帝听着,即命将屏风撤去”。

贾复与寇恂有嫌,“(寇)恂奉命进谒,见(贾)复在御座前,急起欲避。光武帝与语道:’天下未定,两虎怎得私斗?朕当与两卿和解,互释前嫌。’说着,赐令共坐,宴叙甚欢。及退出殿外,复令同车并出,两人曲体主心,自然释怨平争,言归于好”。

邓禹剿赤眉,屡战不利,光武帝命冯异出征,嘱咐道:“三辅[长安及周边地区]人民,迭遭变乱,生灵涂炭,无所依诉,今遣卿讨贼,并非欲卿略地屠城,期在平定安集,救民疾苦。朕看诸将亦多健斗,往往未善抚循,独卿平日能驭吏士,所以委卿重任,卿此行须除暴安良,勿负朕望!”时逢三辅大饥,赤眉东还,有二十万众,冯异进驻华阴扼险阻击,“先后六十余日,交战至数十仗,多胜少败,收降赤眉将卒五千余人”。赤眉又来挑战,冯异先出一二千锐卒,待赤眉围拢过来,悉数出营,与赤眉鏖战,同时暗遣一支队伍,扮作赤眉,从侧翼搅入赤眉阵列,赤眉真假难辨,慌乱起来,迅速溃不成军,败走,汉军追至崤底[河南陕县东南],俘获八万,十余万赤眉残余向宜阳[洛阳下辖县]逃窜。

光武帝亲率大军,至宜阳拦截赤眉。赤眉乞降,问有何待遇,光武帝说不杀罢了。刘盆子率樊崇等三十余头目肉袒出降。光武帝说:“汝等大为不道,所过成墟,屠老弱,溺社稷,污井灶,残暴已极,本应骈诛。但朕念汝等尚有三善:攻破城邑,几遍天下,妻妇未尝弃易,算是一善;立君能用宗室,算是二善;他贼乘乱立君,待至危急,往往弑君持首,乞降邀功,独诸卿尚知大义,奉主来降,算是三善。朕所以网开三面,法外行仁,此后总宜洗心革面,共享太平!”

“光武帝矜怜(刘)盆子,赏赐甚厚,使为叔父良部下郎中。盆子病目失明,方令免官,尚给荥阳均输官地,食税终身”。就是刘玄,亦得“徙葬霸陵。玄有三子(刘)求、(刘)歆、(刘)鲤,奉母往洛阳,俱得封爵”。

光武帝祠孔子,兴太学,召贤良,给孔子后裔封侯。

因连年征战,户口减少,百姓负担过重,减官吏,十置其一,罢护漕都尉官。复三十税一。

诏曰:“今国有众军,并多精勇,宜且罢轻车、骑士、材官、楼船士及军假吏,令还复民伍。”

吴汉、宫臧等历尽艰辛攻下成都,杀伪皇公孙述及全族,斩降将延岑及妻孥,烧王宫,光武帝闻之,遣使责吴汉,又谕副将军刘尚道:“城降三日,吏民从服,孩儿老母,人口万数,一旦纵兵放火,居心何忍?汝系宗室子孙,尝居吏职,奈何亦为此残虐?仰视天,俯视地,未必相容,大非朕伐罪吊民的初意!”

天下统一后,光武帝“厌心武事,且知天下疲耗,益欲息肩,自陇蜀平定后,非遇急警,不复言兵”。对一班武臣,封侯赐邑,然不复重用,但用文吏,’至若朝廷宴会,辄召功臣集饮,济济盈堂,无不守礼。光武帝当大宴时,历问群臣道:“卿等若不得遇朕,果有何为?”邓禹起答道:“臣尝学问,可做一文学掾吏。”光武帝笑道:“这也未免太谦了!卿志行修整,可官功曹。”及问至马武,武答言:“臣粗具膂力,可为守尉,督捕盗贼。”光武帝又笑说道:“且自己不为盗贼,做个亭长罢了!”武平素嗜酒,任气使性,常在御前折辱同列,故光武帝随事加诫,略示裁抑。但功臣稍有过失,帝必曲为优容,所有远方进贡珍甘,亦尝先赐列侯,不少悭吝。故功臣皆怀德畏威,不生怨望,安上全下。’

帝姊湖阳长公主家的苍头[家仆]杀人,避匿主家,雒阳令董宣,专候公主出游,拦住车辇,杀苍头。公主回宫向帝哭诉,帝怒,立召董宣,’令他叩谢公主。宣不肯依谕,公主顾帝道:“文叔[刘秀字文叔]为布衣时,藏匿亡命,吏役不敢至门,今贵为天子,反不能威行一令么?”帝笑答道:“天子与布衣不同。”乃释董宣,嘉宣守法,特赐钱三十万’。

王莽篡位时匈奴反叛,分为两支,光武中兴后,一支归附汉朝,称为南匈奴,另一支为北匈奴。

光武帝在泰山封禅。

群臣奏言“宜令太史撰集[为光武帝立传],以传来世”。帝不纳。“常自谦无德,每郡国所上[上表赞颂],辄抑而不当[均谦虚地不敢承受],故史官罕得记焉”。

光武帝驾崩,寿终六十二岁,在位三十三年。遗嘱简葬。

注:黑体字属云台二十八将。

参考文献:《后汉书》、蔡东藩史作。

汉朝:汉平帝

哀帝崩,太皇太后王氏召回王莽辅政,为大司马,领尚书事。因哀帝无子,立中山王之子刘衎为嗣,是为平帝,时年九岁。

王莽废赵太后[赵飞燕],傅皇后,二人被废后皆自杀,又将丁帝太后、傅皇后两家子弟一律免官,元帝母卫姬不封为太后。王莽子王宇,设计谏父封卫姬为太后,计败,王莽杀王宇,又索性杀卫氏家族,只留卫姬一人。

太皇太后封王莽为新都侯。王莽把女儿嫁给平帝,立为皇后,平帝十三岁。太皇太后又封王莽为宰衡,位在三公之上。

平帝怨王莽杀舅家,只留母后一人,还不得相见。莽恐帝成年后复仇,毒杀平帝,帝年仅十四岁。

王莽篡位,号曰新朝,逼太皇太后交出传国玺,太皇太后怒摔传国玺,破一角,莽补之。

“莽篡位二年,兴神仙事,以方士苏乐言,起八风台于宫中。台成万金,作乐其上,顺风作液汤(经)。又种五梁禾于殿中,各顺色置其方面[向],先煮鹤髓、毒冒[玳瑁]、犀玉[犀牛角和玉]二十余物,(其汤)渍种,计粟斛成一金,言此黄帝谷仙之术也。以(苏)乐为黄门郎,令主之。莽遂崇鬼神淫祀,至其末年,自天地六宗以下至诸小鬼神,凡千七百所(祠)”。“数下诏自以当仙[几次下诏把自己当神仙]”。

王莽贬各藩王为侯。先是匈奴反,西域各国随之皆反,之后天下大乱,纷纷叛莽。景帝七世孙刘縯、刘秀起兵,叛军相继投靠,屡败莽军。为鼓舞士气,众人欲立汉帝,新市、平林两派降寇,见刘玄[与刘縯同支]懦弱,立他为帝,便于牵制。

王莽以王邑、王寻等为将,发兵四十二万,沿途又收集前时败兵数万,进军至昆阳[河南叶县]北门,守将刘秀,不足一万人马,见莽军迤逦数百里,前锋是一巨汉,号称巨毋霸,坐在车上,后随大群猛兽,众人皆骇,独刘秀淡定。是夜,刘秀率十二壮士溜出南门,去郾城[河南漯河市]、定陵[河北邢台]搬救兵。

莽军攻昆阳不下,刘秀率一万援军赶来,自带千人去莽营挑战,王邑出数千人迎战,刘秀“麾兵猛进,斩首数十级,竟把敌兵吓退,诸将不禁喜跃道:’刘将军生平,见小敌尚有惧容,今遇大敌,反觉勇气百倍,真正奇极,我等愿前助刘将军’。于是人人思奋,个个争先,随着刘秀追杀过去,又枭得数百颗头颅。(王)邑闻前军败退,再遣数千人援应,也阻不住汉兵,反被他砍倒无数,只好纷纷倒退。刘秀得直抵城下”,声称大军将至,又故意遗落军书,让莽军拾去,王邑真以为汉方援军即至,在昆阳城西沿滍河列阵。

刘秀率先与三千敢死队杀入莽阵,后军继进,昆阳守军亦杀到,莽军竟无法抵挡,王寻前来拦截,亦被杀死,王邑退入营中,命众将固守。巨毋霸原本在守营,闻王寻阵亡,王邑后退,大怒,乃驱出群兽,来战汉军,突然天上雷声大作,狂风骤雨,群兽竟掉头冲突莽军,巨毋霸被挤入河中淹死,莽军大乱,人、兽纷纷坠入河中,余者踏着尸体渡过滍河,狂奔而去。莽军阵亡数万,留下大批辎重。

刘縯早攻下宛城[河南南阳],“再加昆阳解围,汉威大震,海内豪杰,往往起应,杀死牧守,自称将军,用刘玄更始年号,静待诏命”。

申屠建、朱鲔等妒刘縯,收买縯部将李轶{刘秀曾提醒刘縯,李轶奸诈,不可重用,縯不听},陷害刘縯,刘玄斩縯。“刘秀时在父城,闻得阿兄遇害,痛哭一场,当即起身诣宛[赴宛城交差],见了刘玄,并不多言,只引为己过。司徒官属,向秀迎吊,秀亦惟依礼答拜,不与私谈。又未敢为縯服丧,一切起居饮食,仍如常时。有人问及昆阳战事,他却归功诸将,毫不自矜。刘玄见秀不动声色,反觉得自己怀惭,乃拜秀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再遣王匡进攻洛阳,申屠建、李松等进攻武关”。

汉将刘信攻入汝南[河南驻马店],王匡攻入洛阳,申屠建、李松联合邓晔、于匡等义军,攻入武关。王莽命九虎将率数万精兵在(陕西华阴)回溪居险而守。“于匡率弓弩手数千人,登高挑战,邓晔率二万余众,从阌乡[河南灵宝市]南山,绕道北行,直出回溪后面,突入九虎营垒。九虎将顾前失后,顿时慌乱,于匡从高阜望见晔军,当即驰下夹击,杀得九虎将大败亏输,夺路四逸”,退守华阴京师仓,义军攻打不下,邓晔命王宪率数百人过渭水,直奔长安,汉军“西出新丰,杀败莽将波水将军,追奔至长门宫”。

王宪所过之处,大户人家偕家丁纷纷投靠,来到长安城下。王莽释囚徒,发兵器,由将军史谌带领出战,结果出城门后,众人一哄而散,只剩史谌一人,狼狈逃回。王莽行方术做法,“佩着玺绂,手持虞帝匕首,令天文郎持栻在前(栻即近时星盘之类),自己回旋坐席,随着斗柄所在,且坐且语道:“天生德于予[我],汉兵其如予何[汉兵能把我怎么样]?”城破,宫门焚,乱军杀入,群臣等千余人扶王莽避入渐台[湖心岛],拆桥。乱军至,双方互射,莽众箭尽,乱军用板迭桥,拥将入来。皆毙。莽在位十八年而亡。

京师仓守将投降汉营,汉军入长安。刘玄定都洛阳。“(刘)秀自遭兄丧,不愿与闻政事,尝在官舍中闲居度日,想起从前游学长安时,曾自明志愿,留有二语云:’仕宦当作执金吾[保卫京城之官],娶妻当得阴丽华’”,现在官过执金吾,又娶阴丽华,甚喜。

其时天下未定,樊崇的赤眉军及各路贼寇,尚在各处劫掠。刘玄擢刘秀为大司马,镇扶郡州。“(刘)秀不带多兵,但率亲从数百骑逾(黄)河,沿途无犯,察官吏,明黜陟,赦囚徒,革除王莽苛禁,规复前汉官名,吏民大悦,争持牛酒迎接道旁,秀一律却还,婉言慰谕,无不欢呼”。众豪杰纷纷投靠刘秀,陆续有邓禹冯异耿纯耿弇王霸臧宫傅俊等。刘秀入邯郸,景帝八世孙刘林,前来见刘秀,谓赤眉在黄河东,只要决河就能淹灭赤眉,刘秀不忍。待秀离开,刘林助方士王郎,佯称刘子舆,在邯郸称帝。刘秀在蓟城[北京],致书渔阳、上谷,征发援兵,讨王郎,不料王郎檄文至蓟城,索购刘秀人头,秀等狼狈南逃至信都[邢台],耿弇走散。在信都,复有任光邳彤李忠刘植万修等入刘秀麾下,势众。真定王刘扬有十万之众,联合王郎,刘植去当说客,刘扬要求与刘秀联姻,秀娶刘扬甥女郭氏。于是,合兵攻打王郎,连下数城,围柏人[邢台隆尧县]。汉中王刘嘉[刘玄封的,刘秀族兄],送来贾复陈俊二将。刘秀舍中儿[年轻家仆]违反军令,为祭遵所杀,秀怒,主簿陈副劝之,乃悟,擢遵为刺奸将军,尝语诸将道:“诸卿当慎防祭遵,他敢杀我舍中儿,必不肯私庇诸卿哩!”汉军因久围柏人不下,移师钜鹿郡,占广阿城。刘秀“夜间披览地图,见邓禹在旁,便指示道:’天下郡国甚多,现在什只得一,汝前言反掌可定,谈何容易?’禹答说道:’方今海内扰乱,人望明君,如望慈母,总教有德便兴,不在大小缓急哩!’秀一笑而罢”。先是耿弇在蓟城走散,索性去渔阳、上谷求援,得寇恂景丹吴汉盖延王梁诸将,挥师南下,夺二十二县,杀敌三万,至广阿城,与刘秀会和。恰逢刘玄亦发兵来讨王郎,于是合兵进军钜鹿[河北巨鹿县],王郎发兵数万,来救钜鹿,汉军迎敌,前锋失利,景丹率骑兵杀出,纵横驰骤,敌军大败。汉军主力挺进邯郸,势如破竹,直逼邯郸城下,不日城破,斩王郎,刘林失踪,钜鹿亦降。

刘秀收复邯郸,将“所有郡县吏民,与王郎往来文书,悉令毁去,顾语诸将道:’好使反侧子[反叛之人]自安’”。护军朱祐,劝刘秀称帝,秀不待他说完,便笑语道:“快召刺奸将军,收逮护军。”刘玄封刘秀为萧王,命其西归。其时刘玄已迁都长安。

耿弇欲再赴上谷招兵,刘秀问,王郎已诛,何需再添兵?耿弇陈以利害,劝刘秀称帝,虎牙将军铫期亦劝刘秀,秀以玩笑搪塞,但已不想西归,告白长安来使,河北未平,不便还都。

刘秀开始平各路贼寇,调用北部各郡兵马南下,几经征战,收岑彭,河内[黄河北岸,河南北部,河北南部]略定,乃遣邓禹率二万精兵西进,预防赤眉占领长安,留寇恂在河内,监运粮草,命冯异屯兵黄河渡口,拒遏洛阳,自己率余众北上,平定燕赵贼寇。

李轶、朱鲔奉刘玄命屯兵洛阳,号称有三十万之众,闻刘秀北上,欲夺河内。冯异致书李轶,备言轶与刘縯、刘秀旧时情谊,轶悔杀刘縯,复书欲投靠刘秀。冯异乘机率万余人南渡黄河,攻城略地,占成皋[虎牢,河南荥阳西]以东十三县,收降十余万众。河南太守武勃率兵来战,败亡。李轶果然按兵不动。

刘秀北上,先胜几仗,后被贼众杀散,几为贼擒,复又重新集结,再去杀贼。陈俊领轻骑,绕至贼后方,“谕令百姓坚壁清野”,“贼众无从掠取”,逐渐散去。

刘秀接冯异捷报并李轶原书,恨轶杀縯,故意将秩原书颁示前线守尉,谓李秩多诈,多加戒备。朱鲔果然闻知,杀李秩,遣苏茂、贾强领军三万北渡黄河,攻温邑[河南温县],自率数万兵马直捣平阴[河南孟津县],牵制冯异。寇恂召集河内兵马,杀奔温邑,敌军败走,贾强阵亡,寇恂追过黄河,冯异亦击败朱鲔,二将追杀至洛阳城下乃返。刘秀大喜,众将乘机劝他称帝,秀摇首不答,前锋将马武力陈,被秀喝退。

吴汉领兵数万,以马武为前锋,耿弇、景丹等为后援,追击穷寇,直至俊靡[河北遵化县西北],余寇逃入辽东、辽西,被乌桓剿灭。

贾复追贼至真定[河北正定],十战十胜,大破贼寇,自己身负重伤,刘秀闻讯大惊道:“贾复勇敢绝伦,我尝不令他自统一军,正恐他轻敌致伤,今果至此,岂不是失我名将?我闻他妻室有孕,如若生女,将来即为我子妇,幸得生男,我女即嫁彼为媳,不使他忧及妻子呢!”后来贾复闻得此言,十分感动,安心调养,竟得痊愈,赴蓟城见刘秀,当面称谢,复又与诸将劝秀称帝,不听,行军至南平棘[河北赵县],众人又劝,仍不听,耿纯奋进道:“士大夫捐亲戚,弃乡土来归大王,甘冒矢石,无非欲攀龙附凤,借博功名,今大王违反众意,不肯正位,士大夫望绝计穷,尽有去志,恐大众一散,不能复合,大王亦何苦自失众心呢?”秀沈吟半晌,方答说道:“待我三思后行。”

刘秀等至鄗城[河北高邑县],闻得公孙述在蜀地称帝,很是不平,不如自己正位,于是召冯异至鄗城,“与决可否”,冯异自然赞成,随后又有刘秀故人强名华来拜,呈上赤伏符[谶文],刘秀不解其意,按强名华的解释,无外是刘秀应该称帝。

于是刘秀设坛祭告皇天上帝,祝文中言自己如何固辞,且上报谶文,避免欺天,然后登基,是为光武帝。

注:黑体字属云台二十八将。

参考文献:《汉书》、《后汉书》、蔡东藩史作。

汉朝:汉哀帝

哀帝嗣位,尊王太后为太皇太后,赵飞燕为皇太后。

哀帝欲封母丁氏为皇太后,为王莽所阻,最后,哀帝祖母傅氏被尊为皇太太后,母丁氏为帝太后。皇后为哀帝祖母从弟傅晏之女。

太皇太后王氏设宴款待皇太太后傅氏,帝太后丁氏,赵太后等,因侍者将傅氏座位与王氏并排,被王莽喝止。傅氏拒宴。次日傅氏责哀帝,命其罢王莽,莽闻讯自辞。

王氏有王莽、王商、王立、王根;傅氏有从弟傅晏、傅喜,傅商;丁氏有兄丁明、侄丁满;赵飞燕有弟赵钦、侄赵䜣。四家开始争权,傅太后干政。先是王根、王况[王凤嗣子]被弹劾,然后掖庭狱丞籍武,告赵合德杀皇子,赵钦、赵䜣免为庶人。大司马傅喜“学行纯正,志操清洁”,傅太后恨傅喜正直,不帮己家,免傅喜职。

帝太后丁氏崩。

哀帝多病,“博征方术士[广征方士、术士],京师诸县皆有侍祠使者,尽复前世所常兴诸神祠官,凡七百余所,一岁[一年后]三万七千祠云”。

“复甘泉泰畤、汾阴后土祠,罢南、北郊”。

夏贺良[方士]有甘忠可遗书[甘忠可是成帝时的方士,声称天帝遣真人赤精子,向他传授,作《天官历》、《包平太平经》,妖言惑众,下狱死],言赤精子之谶[预言],哀帝起初受惑,后下诏悔过,说他“违经背古”,“反道惑众”,斩夏贺良。

哀帝拜幸臣董贤为大司马。

皇太太后傅氏崩。哀帝罢傅晏。

哀帝驾崩,寿终二十六岁,在位七年。

根据《汉书·天文志》: (哀帝建平)二年二月[公元前五年三月九日至四月六日],彗星出牵牛[摩蝎座]七十余日。

西方天文学家认为,《汉书》记载的这颗星,就是东方三圣王看到的星,他们按这颗星指示的方向,来到耶路撒冷。教宗本笃十六世在Jesus of Nazareth: The infancy Narratives一书中,提到德国天文学家Friedrich Wieseler支持此说。

如此说成立,则耶稣基督应诞生于汉哀帝建平二年二月,即公元前五年三月九日至四月六日之间。根据圣经,学者们推断出耶稣基督的诞生年月是公元前五年至公元前四年,三月到十月。按圣经推断出的耶稣受难日为四月三日星期五。如果我们接受接受犹太人的传统,即天主创造和救赎是在同一日,那么耶稣基督的诞辰就是四月三日。

按《汉书·天文志》,彗星出现都伴随灾祸。彗星俗称扫帚星,按中国传统,扫帚星是不祥之物,但建平二年二月出现的这颗彗星,《汉书·天文志》的记载却令人大感意外:“传曰:’彗所以除旧布新也’。牵牛,日、月、五星所从起,历数[指历法,也指天道、天运]之元,三正[指夏、商、周三种历法,也指天、地、人之正道]之始。彗而出之,改更之象也。其出久者,为其事大也”。哀帝驾崩后,王莽就开始篡权了,显然此星象不应西汉的灭亡。

三王到耶路撒冷时,那颗星早已不见了,所以他们才会问:“才诞生的犹太人君王在那里?”在他们去白冷的路上,那颗星又出现了。《汉书·哀帝纪》有记载:(哀帝建平三年)三月己酉[公元前四年四月二十四日],有星孛[无尾彗星]于河鼓[天鹰座]。

天鹰座紧挨着摩蝎座,在其南面。三王把它当作同一颗星,不足为怪。

三圣王已告诉黑落德那颗星出现的时间[圣经未记载具体时间],两颗星出现的间隔是十三个月,三王一定会在白冷住一阵子[当时圣婴已不在山洞,而是住在一所房子里],黑落德发现他们已离开,又有一段时间,所以黑落德杀白冷两岁以下男婴,也符合上述推断。

根据教宗本笃十六世Jesus of Nazareth: The infancy Narratives一书,早期教父说,耶稣诞生后,星象恢复正常,不再有启示,在中国的天文志上,亦有反映。从《后汉书》至南北朝的天文志,受谶纬之作影响[如《河图斗苞授》],后世史家认为可疑。之后,天文志慢慢脱离星象感应之说,到了《新唐书》,已不提星象感应了,显然已不灵验。

参考文献:《汉书》、蔡东藩史作、《耶穌降生時間的考證》等。

汉朝:汉成帝

成帝嗣位,尊母后王氏为皇太后,以王凤[太后胞弟]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又将太后庶弟[同父异母]王谭、王商、王立、王根、王逢时封侯。

群臣援引《尚书》、《礼记》、《诗经》,议敬拜皇天之礼,有以下几点:

1、祭天、瘗地[以敬皇天所造];

2、“祭天于南郊,就阳之义也;瘗地于北郊,即阴之象也”[此处的天,不单指皇天,还有天地阴阳之意,按《易经》,皇天所造万物,皆合阴阳]。

3、“圣主之居,皇天所观视也”[此句受启发于《诗经》:’日监在兹’,言天之日监[每日监察]王者之处也。’此维予宅’,言天以文王之都为居也],故在长安郊祭天、瘗地[五畤在陕西凤翔,甘泉宫在陕西淳化县,都不是长安近郊]。

丞相匡衡说:“(泰畤的)紫坛有文[纹]章、采镂[雕刻]、黼黻[艳纹]之饰及玉(饰)、女乐[舞女],石坛、仙人祠,瘗鸾路[凤车]、骍驹[赤马]、寓龙马[龙马之雕],不能得其象于古[古代没有]。臣闻郊柴[在郊烧柴]飨帝[天主]之义,埽[扫]地而祭,上质也”。建议去掉这些饰物。

匡衡又说:“今雍鄜、密、上、下畤,本秦侯各以其意所立,非礼之所载术[述]也。汉兴之初,仪制未及定,即且因秦故祠,复立北畤。今既稽古,建定天地之大礼,(而)郊见上帝(天主),青、赤、白、黄、黑五方之帝皆毕陈[供奉],各有位馔[位置],祭祀备具,(系)诸侯所妄造,王者不当长遵。及北畤[高祖所立],未定时所立,不宜复修”。元帝准奏,罢泰畤、五畤、后土祠等。

第二年,元帝去南郊祭天。

长安六百八十三所祠,留二百零八所作应礼之用。雍州二百零三所祠,留十五所为应礼用。“杜主[春秋时忠臣]有五祠,置其一”,又罢汉朝先帝所立的各种名堂的祠,遣散方士七十余人。

再一年,匡衡因事被免官,百姓说不宜罢旧畤、祠,元帝问刘向,所见略同,遂又恢复畤、祠。

元帝沉溺宫妃,好游玩[微服出游],稍疏国政,任由王氏擅权,后封光禄大夫王莽[其父王曼,为王太后及王凤的异母弟]为新都侯。

王莽“事母维谨,待遇寡嫂,亦皆体心贴意,曲表殷勤。至若侍奉伯叔,交结朋友,礼貌更极周到,毫无惰容,又向沛人陈参,受习礼经,勤学好问,衣服如寒士相同”。“伯父王凤病危,莽日夕侍疾,衣不解带,药必先尝,引得凤非常怜爱。待到弥留时候,尚面托太后及帝,极口称贤。成帝因拜莽为黄门郎,迁官射声校尉。叔父王商,也称莽恭俭有礼,情愿将自己食邑,分给与莽。就是朝右名臣,亦皆交章举荐,成帝乃进封莽为新都侯,授官光禄大夫侍中。莽越加谦抑,折节下交,所得俸禄,往往赡给宾客,家无余财,因此名高诸父[王莽的伯父叔父],闻望日隆”。

许皇后色衰,成帝幸班婕妤、卫婕妤、张婕妤,均未生子。成帝微服至阳阿公主家,遇舞女赵飞燕,纳入宫中,复又纳飞燕孪生妹赵合德,自此独宠赵氏姊妹。成帝废许皇后,立赵飞燕为后,进赵合德为昭仪。赵飞燕淫乱,与多人私通,又辟一祈祷密室,说是祈子,实为与男宠幽会,并将男宠燕赤凤,与赵合德共享。

赵氏姊妹亦无生育,然不许成帝与其他宫女生子。成帝与宫女曹宫偷欢生子,赵合德杀曹宫母子,成帝不敢救护。许美人生下一男,又被合德所杀。

成帝无子,只好立共陶王刘欣为太子。

一日,成帝在少嫔馆[赵合德住处]就寝,次日起床,突然倒毙。寿终四十五岁,在位二十六年。

太后命大司马王莽、丞相孔光查成帝死因,赵合德恐查出淫乱、杀皇子等事,又怕牵连乃姐,自缢。

皇太后诏有司曰:“皇帝即位,思顺天心,遵经义,定郊礼,天下说憙[喜悦]。惧未有皇孙,故复甘泉泰畤、汾阴后土,庶几[希望]获福。皇帝恨[悔恨]难[去除]之[指南、北郊祀],卒[死]未得其祐。其复南、北郊长安如故,以顺皇帝之意也。”

参考文献:《汉书》、蔡东藩史作

汉朝:汉元帝

元帝由宣帝、许后在微渺时所生,柔仁好儒,宣帝欲另立太子,然始终不忍,选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箫望之、太子少傅周堪辅佐元帝。

元帝的政令及祭天,与宣帝几无二致,但宠信宦官石显,以为宦官没有家室,不会争权夺利。元帝重用箫望之与周堪,“数宴见,言治乱,陈王事”,委重任。箫望之等上奏削宦官、外戚[史、许两家]的权力,元帝新即位,不便大动。石显闻知,串通史高及许家,奋力反击,经过一番明争暗斗,箫望之败,自杀。元帝闻之大哭,诘责石显太过。元帝多病,深居简出,命石显代为闻奏,显乘机党同伐异,任人唯亲。石显知元帝好儒,倒也举荐儒生,只要这些人阿附于他。这样一来,治国、直言之才,不见得被录用了。

元帝时灾害频发。大水、大旱、地震连年不断,致使国力下降。

郅支单于遣使求还质子驹于利受,元帝准,命卫司马谷吉送往,驹于利受到坚昆,郅支杀谷吉,与康居国合兵入侵乌孙国。匈奴占乌孙国土地,南迁至都赖水(哈萨克斯坦塔拉斯河)畔建都,要求大宛诸国上贡。

汉朝两年后方知谷吉被杀,索要尸骸,郅支不与,扣汉史,佯求驻守乌垒城的西域都护甘延寿、陈汤,宽限几日,再遣子入侍,其实是缓兵之计。甘延寿、陈汤知道有诈,先发制人,将数万人马兵分两路往袭匈奴,一路从南边越过葱岭(帕米尔高原),由大宛进入康居,另一路北上乌孙国再入康居。两军在阗池[吉尔吉斯伊塞克湖]西面会和,正赶上康居副王抱阗,劫得乌孙国首都赤谷城[吉尔吉斯伊什提克]的人畜,满载而归,汉军迎头痛击,夺回人口,交还乌孙,牲畜留作军食。汉军继续西行入康居境内,屠墨部众降汉,作为向导,引大军至匈奴都城下。

郅支出百余游骑,被汉军射退。汉军进攻,匈奴都城有双重墙,外围是木墙,內围是土墙。匈奴在木墙内向外放箭,阻止汉军进攻,汉军放火烧木墙,匈奴数百骑冲出,试图阻止汉军纵火,全被射死。“汉兵前拥刀盾,后持弩戟”,攻入木墙,杀尽胡兵,再攻土墙。匈奴死守土墙,“连宫人亦驱登城楼,(郅支)自己全身披挂,上城指挥。大小阏氏[宫妃],约数十人,有几个颇能射箭,也弯着强弓,俯射汉兵。汉兵用秾[密集的盾]为蔽,觑着空隙,还射上去,弓弦迭响,射倒大小阏氏数人。有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郅支鼻上,郅支忍痛不住,退入城中。宫人越觉胆怯,自然随下”。

汉军正欲架梯入城,康居万余援军杀到,汉军退守营寨。是夜,汉军遣一路人马绕至康居兵后。康居兵夜间攻营数次,均被汉军击退。天明,康居兵已疲惫,不料汉军杀出,康居兵退却,突然后面又有汉军杀入,腹背受敌,康居兵被杀得只剩两千人逃走。

汉军复围匈奴都城,四面架起云梯,攻入城中,郅支偕百余男女逃入宫中,继续顽抗,汉军纵火焚宫,郅支只好奋力杀出,被斩。汉军入宫,“杀毙阏氏太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人,生擒番目百四十五人,收降胡兵千余人,搜得汉使节二柄,并前时谷吉所赍诏书。此外金帛牲畜等件,悉数搬取,由甘延寿、陈汤两主将,酌量分给,除赏赐部众,遍及各国随征兵士,全体腾欢”。

附汉的呼韩邪单于入朝,请奏和亲。元帝准,取来宫女画像,御笔随意点一宫女,充作公主,命有司代办嫁妆,择吉日,送交呼韩邪馆邸,赐与完婚。“待至吉期已届,那宫女装束停当,至御座前辞行。元帝不瞧犹可,瞧了一眼,竟是一个芳容绝代的丽姝,云鬟低翠,粉颊绯红,体态身材,无不合度”。此女就是王昭君。呼韩邪得此佳偶,大喜而返。元帝追悔莫及,再看画像,十分中仅得二分,“嗣又把已经召幸的宫人,比较一番,觉得画工精美,比本人要胜过几分”,不由大怒,命人查出画匠。原来画匠向昭君家人索贿未果,故意损毁丽容,被斩。

元帝驾崩,享年四十二岁,在位十六年。

史高《汉书》对元帝评价:上牵制文义[此处指儒家],优游不断[优柔寡断],孝宣之业衰焉。然宽弘尽下,出于恭俭,号令温雅,有古之风烈。

汉朝:汉宣帝

昭帝无子,霍光等选武帝孙,昌邑王刘贺,时年二十岁。刘贺放纵无度,专喜打猎,郎中令龚遂屡谏不听。值朝廷遣使来接,刘贺才阅诏书数行,便喜得手舞足蹈,行至济阳,要买长鸣鸡;抵弘农,见路上多美妇,命大奴善暗中物色,劫到驿馆,供其享乐。朝使闻之,告白龚遂,遂问刘贺,贺矢口否认,遂斩大奴善。

刘贺入宫,更是欣喜若狂,沉溺酒色,奏乐弹唱,不顾丧期。霍光忧之,与大司农田延年请皇太后[霍光外孙女]废刘贺,另立新君。刘贺废,只当二十七日皇帝,“霍光特送入昌邑邸中,才向贺告辞道:’王所行自绝于天,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此后不得再侍左右了。’随即涕泣自去。”

霍光等只得再议立帝,光禄大夫丙吉谓武帝曾孙刘病己有德,现十八岁。病己祖父就是武帝长子[戾太子],因被陷害行巫蛊而自杀,其父母亦遇害。病己入狱时尚在襁褓中,时任廷尉监丙吉怜之,命两女犯轮流乳养,遇大赦,送病己去外祖母史贞君家。武帝崩,遗诏命掖庭[侧宫]抚养病己,归掖庭令张贺照看。贺曾为戾太子侍卫,自然小心呵护病己,又让他读私塾,及长,使他娶宫人织染处的啬夫许广汉之女为妻。张贺、许广汉均因戾太子坐过狱,广汉还遭宫刑。病己“受《诗(经)》于东海澓中翁,高材好学,然亦喜游侠,斗鸡走马,具知闾里[巷里]奸邪,吏治得失”。

病己嗣位,是为宣帝。

赦天下,赐牛酒爵等不再赘述。

宣帝历年要求举荐文学、高第、贤良、方正、孝悌、可亲民者,“然而俗化阙焉[俗化了呀]”。继续要求举荐。

霍光欲将女儿嫁给宣帝,可望将来做皇后,但宣帝不舍许氏,立许氏为后。

霍光欲告退,帝不许,政事先禀霍光,次上奏。

诏郡国、二千石(地方官)谨牧养民而风德化。

“以水衡钱[皇帝私钱]为平陵徙民起第宅。”

匈奴侵乌孙国,乌孙王及王后(汉公主)向汉求援,汉出兵,匈奴退回漠北,校尉常惠将乌孙兵入匈奴右地,大克获。

许皇后崩[实为霍光继室霍显,使女侍医毒杀,好将女儿嫁给宣帝]。

“大旱,郡国伤旱甚者,民毋出租赋。三辅民就贱者[服役者],且毋收事,尽四年。”

“今岁不登[歉收],已遣使者振贷困乏。其令太官[管皇帝膳食]损膳省宰[汉时宫廷屠者七十二人,宰者二百人],乐府减乐人,使归就农业。丞相以下至都官令丞,上书入谷,输长安仓,助贷贫民。民以车船载谷入关者,得毋用传[占用]。”

立霍光女为后。

“郡国四十九(地)地震或山崩水出。诏曰:博问经学之士,有以应变[有对策者],(可)辅朕之不逮,毋有所讳[别不敢言]…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条奏[律令中有可免除的条例,逐条上奏,以安百姓]。被地震坏败甚者,勿收租赋。(皇)上以宗庙堕,素服,避正殿五日。”

“假郡国贫民田[把田借给郡国贫民]。”

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薨。

“上始亲政事,又思报大将军功德,乃复使乐平侯(霍)山领尚书事,而令群臣得奏封事[可密奏。惯常上奏是正副两本,尚书看副本,认为没必要上奏就搁置不发。密奏就是直接上奏],以知下情。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以傅奏其言,考试功能[按所奏试之以官,考其功德]…枢机周密,品式备具,上下相安,莫有苟且之意也。”

“前下诏假公田,贷种食。其加赐鳏、寡、孤、独、高年帛。二千石(要)严教(下属官)吏,谨视遇[厚待民],毋令失职。”

诏曰:“乃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惧焉。有能箴[告诫]朕过失,及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讳有司[别怕主管官吏]…其罢车骑将军、右将军屯兵[裁军]。”

又诏:“池崇未御幸者[未用的御苑],假与贫民。郡国宫、馆,勿复修治。流民还归者,假公田,贷种食,且勿算事[钱]。”

“诸有大父母[祖父母]、父母丧者勿徭事[服役],使得收敛送终,尽其子道。”

诏曰:“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

霍显使霍后毒杀太子[许后子],未遂,帝觉之,复又想起许后死状,暗察,霍显闻信大惧,与霍禹[霍光子]、霍山[霍禹侄、霍云[霍山弟]、诸女婿范明友、邓广汉、任胜、赵平、冯殷等谋反,欲联合太后废宣帝。事泄,伏诛。未发觉者除罪。霍后被废。

“减天下盐贾(价)。”

今坐狱者因掠笞、饥寒等死于狱中,令郡国每年上报死者名单、住址等详情,丞相、御史每年上报政绩最差者。

“加赐鳏、寡、孤、独、三老、孝弟、力田帛。所振贷勿收(利息)。”

“今吏修身奉法,未有能称朕意,朕甚愍[悯]焉。其赦天下,与士大夫厉精更始。”

诏曰:“(坐)狱者,万民之命,所以禁暴止邪,养育群生也。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则可谓文吏矣。今则不然,用法(律)或持巧心[钻空子],析律贰端[歪曲律条],深浅不平,增辞饰非[巧言掩饰错谬],以成其罪。奏不如实,上亦亡由知[朕亦无法知道缘由]。此朕之不明,吏之不称,四方黎民将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属,勿用此(类)人。吏务平法。或擅兴徭役,饰厨传[以美食豪舍(招待朝廷使者)],称过使客[过度奉承(朝使)],越职逾法,以取名誉,譬犹践薄冰以待白日[烈日],岂不殆哉!今天下颇被疾疫之灾,朕甚愍之。其令郡国被灾甚者,毋出今年租赋。”

又曰:“闻古天子之名,难知而易讳也。今百姓多上书触讳以犯罪者,朕甚怜之。其更讳询[刘病己改为刘询,避免百姓犯讳]。诸触讳在令前者,赦之。”

又曰:“朕微眇时,御史大夫丙吉,中郎将史曾、史玄、长乐卫尉许舜、侍中光禄大夫许延寿皆与朕有旧恩。及故掖庭令张贺辅导朕躬,修文学经术,恩惠卓异,厥功茂焉。《诗》不云乎?‘无德不报[没有不报之德]。’封(张)贺所子(养子)、弟子、侍中中郎将彭祖为阳都侯,追赐贺谥曰阳都哀侯。吉、曾、玄、舜、延寿皆为列侯。故人下至郡邸狱复作[劳役之人]尝有阿保之功,皆受官禄、田宅、财物,各以恩深浅报之。”

“自今以来,诸年八十以上,非诬告、杀伤人,佗[其它]皆勿坐。”

“遣太中大夫强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问鳏、寡,览观风俗,察吏治得失,举茂材异伦[贤能出众]之士。”

郊泰畤、祠后土。

西羌反,平之,置金城郡[青海西宁]。

匈奴日逐王’先贤掸'[名字]镇守匈奴西部[即西域地区],因匈奴内乱,欲率万余人归附汉朝,汉将郑吉引兵五万前去受降。先贤掸与部众内迁,郑吉乘势破车师国,驻军乌垒城[新疆轮台附近]、“镇抚西域三十六国,西域始完全归汉,与匈奴断绝往来”。

“匈奴单于遣名王奉献,贺正月,始和亲。五月,匈奴单于遣弟呼留若王胜之来朝。”

郊泰畤。

祠五畤。

诏曰:“夫婚姻之礼,人伦之大者也;酒食之会,所以行礼乐也。今郡国二千石或[可能]擅为苛禁,禁民嫁娶不得具酒食相贺…《诗(经)》不云乎?‘民之失德,乾餱以愆[粗食之过]。’勿行苛政。”

“匈奴呼韩邪单于率(五万余)众来降,封为列侯。”

祠后土。

置匈奴降众于西河[晋陕峡谷]、北地[甘肃庆阳一带]两郡。减边戎十分之二。

“遣丞相、御史掾[属下]二十四人循行天下,举冤狱,察擅为苛禁深刻不改者。”

郊泰畤

“匈奴单于遣弟左贤王来朝贺”。

人头税减三十钱。

郊泰畤

呼韩邪单于入京行朝贺礼,之后驻防光禄城[内蒙包头一带]。郅支单于恐呼韩邪单于侵袭,远遁西北至坚盾人聚居地[吉尔吉斯人先民,位于俄国叶尼塞河上游]。“匈奴遂定”。

“赐民爵二级。毋出今年租。”

“诏诸儒讲《五经》同异,太子太傅萧望之等平奏其议,上亲称制临决焉。乃立梁丘《易》[梁丘贺的《易传》{易经注释本}]、大小夏侯《尚书》、穀梁《春秋》博士。”

郊泰畤

诏曰:“盖闻上古之治,君臣同心,举措曲直,各得其所。是以上下和洽,海内康平,其德弗[不]可及已。朕既不明,数申诏公卿、大夫务行宽大,顺民所疾苦,将欲配三王[夏禹、商汤、周武]之隆,明先帝之德也。今吏或以不禁奸邪为宽大,纵释有罪为不苛,或以酷恶为贤,皆失其中。奉诏宣化如此,岂不谬哉!方今天下少事,徭役省减,兵革不动,而民多贫,盗贼不止,其咎安在?上[上报的]计簿[账簿]具文[空文]而已,务[目的]为欺谩,以避其课[课税]。三公[司马、司徒、司空]不以为意,朕将何任?诸请诏[奉诏出使者],省卒徒、自给者皆止{省随从、自费,但下级官员乘机行贿}。御史察计簿,疑非实者,按之,使真伪毋相乱。”

宣帝崩,寿终四十三岁,在位二十五年。

昭帝、宣帝之兴,史称昭宣之治。

参考文献:《汉书》、蔡东藩史作。

汉朝:汉昭帝

汉昭帝嗣位时年仅八岁,不能亲政,大司马大将军霍光,领尚书事,主外,霍光请昭帝长姊鄂邑公主照顾昭帝饮食、起居,主内。所以起初的诏书都出自霍光,昭帝只管盖印而已。霍光沿袭汉文帝的做法,与民休息。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是必然的。再赦天下,赐民牛酒帛等也是常例,不再赘述。

“冬,匈奴入朔方,杀略吏民。发军屯西河,左将军(上官)桀行北边[巡北部边疆]”。

“(皇)上耕于钩盾[宦官名](的)弄田[哄皇上玩耍]”。

益州[四川云贵一带]二十四邑反,大破之。

“车骑将军(金)日磾薨”。武帝遗诏封侯金日磾,磾以嗣主年幼,不受,俟磾病重,“霍光急白昭帝,授他侯封”。磾两子尚幼,为昭帝玩伴,长子袭侯,帝欲封侯次子,霍光谓先帝有约,无功不封侯,正色回绝,乃罢。

“遣故廷尉王平等五人持节行郡国,举贤良,问民所疾苦、冤、失职者”。

“遣使者振贷贫民毋[不]种食者”。

诏曰:“往年灾害多,今蚕、麦伤,所振贷种食,勿收责[赋],毋令民出令年田租。”

“募民徙云陵[陕西淳化县,昭帝母陵],赐钱、田、宅”。

“立皇后上官氏[上官桀子与霍光女所生,年仅六岁,帝十二岁。上官桀之计]。赦天下。辞讼[诉讼]在(立)后二年前,皆勿听治”。

诏曰:“比岁不登[连年歉收],民匮于食,流庸[流浪在外的雇佣]未尽还,往时令民共出马,其止勿出。诸给中都官者,且减之。”

“罢天下亭母马[武帝时亭堡养母马繁殖]及马弩关[武帝时良马、重弩不得出关]”。

“令三辅[辅助管理京城的三个官员]、太常举贤良各二人,郡国文学、高第各一人。赐中二千石[地方中级官员]以下至吏民爵,各有差。”

“罢儋耳[位于海南岛]、真番郡[位于朝鲜半岛]”。

“大鸿胪(田)广明、军正王平击益州,斩首捕虏三万余人,获畜产五万余头”。

“上耕于上林[皇家园林]”。

“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之士)民所疾苦[民所受的疾苦]。议罢盐、铁、榷酤[酒](专卖)”。

匈奴遣使探问重续和亲,汉方要求放回苏武,再言和亲。苏武被匈奴流放北海[贝加尔湖]牧羊,闻武帝驾崩,向南大哭,竟至呕血。苏武出塞时四十岁,十九年后回国,须眉皆白矣。昭帝晋苏武为典属国[负责外交],赐钱百万。

夏,旱,大雩[祈雨]。

取消酒专卖,按卖每升酒四钱收税。[取消盐铁酒专卖,朝廷争论得很厉害,最后只取消酒专卖]

上官桀、其子上官安、桑弘羊等营私舞弊,被霍光阻,欲除之,与燕王刘旦串通,诬告霍光,昭帝看了弹劾奏折,搁置不理。上官桀等入宫探问,昭帝笑而不答。翌日上朝,霍光闻燕王弹劾,不敢进谒,昭帝让他进来,光免冠谢罪,昭帝说:“将军尽可戴冠,朕知将军无罪”。霍光问陛下如何知道?昭帝说:“将军至广明校阅,往返不到十日,燕王远居蓟地,怎能知晓?且将军如有异谋,何必需用校尉,这明是有人谋害将军,伪作此书。朕虽年少,何至受愚若此!”其时昭帝十四岁。上官桀又“嘱使内侍诉说光罪,昭帝发怒道:’大将军是当今忠臣,先帝嘱使辅朕,如再敢妄说是非,便当处罪!’”上官桀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与鄂邑公主[公主与丁外人有私,而丁又与上官安等勾结]、燕王设计,欲杀霍光,废昭帝,立燕王。事泄,霍光与昭帝商定,命丞相田千秋速捕逆党,斩上官桀、上官安、桑弘羊、丁外人等,鄂邑公主、燕王自杀,未发觉者除罪。

诏曰:“朕闵百姓未赡,前年减漕[减少水运]三百万石。颇省乘舆[皇上专车]马及苑马,以补边郡三辅传马[驿马]。其令郡国毋敛今年马口钱[马头税],三辅、太常郡得以叔粟[豆类]当赋。”

罢中牟苑赋贫民。诏曰:“乃者民被水灾,颇匮于食,朕虚仓廪[粮仓],使使者振困乏。其止四年毋漕[大概水运需纤夫]。三年以前所振贷,非丞相、御史所请,边郡受牛者勿收责[开拓边疆时朝廷把牛贷给农户,不收赋]。”

辽东乌桓反[乌桓是东胡后裔,按《晋书》,东胡出自有熊氏,而有熊氏是黄帝的父家。东胡被匈奴击败,逃到了乌桓山{大兴安岭南}和鲜卑山{大兴安岭北},之后以山名为族名。武帝击败匈奴后,乌桓归附汉朝,被迁至上谷{张家口}、渔阳{北京密云},右北平{内蒙宁城}、辽东{辽阳}],霍光命北方七郡,每郡出二千骑,由范明友率领,以往击匈奴为由北上,突袭乌桓,大胜。

昭帝十八岁,行冠礼,群臣入贺。

“毋收(元凤)四年、五年口赋[汉时七至十四岁出人头税]。三年以前逋更赋[逃更赋者。汉时轮流服役,可请人代服役,每月付给服役者的钱,就是更赋]、未入者[不服役,不找人代,可一次性把钱交齐。未入者就是没交这笔钱的],皆勿收”。

楼兰王安归归附匈奴,傅介子持节使,带一百壮士入楼兰,斩楼兰王安归。昭帝授鄯善王印予尉屠耆[在汉朝做人质的楼兰王子],命他回国即位,从此楼兰国改称鄯善国。

“夫谷贱伤农,今三辅、太常谷减贱[降价],其令以叔粟当今年赋。”

“天下以农、桑为本。日者省用,罢不急官[非要职者],减外徭[戎边徭役],耕、桑者益众,而百姓未能家给[自给自足],朕甚愍焉。其减口赋钱。”有司奏请减什三[十分之三],上许之。

甲申晨,有流星,大如月,众星皆随西行。

昭帝驾崩,寿终二十一岁。在位十三年。时年皇后十五岁。

“昭帝即位,富于春秋[还年轻],未尝亲巡祭云[等]。”

参考文献:《汉书》、蔡东藩史作

汉朝:汉武帝

汉武帝16岁登基,是位好读书的皇帝,喜儒学,嗣位后立即诏全国官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奏不要申不害、商鞅、韩非、苏秦、张仪之流。准奏。

武帝召来的贤良之士,皆为儒生,尤喜董仲舒。看了他的文章,感觉意犹未尽,于是一问再问,共有三问,董仲舒的对答,就是有名的《天人三策》,其主导思想是:“天之生民,非为王也,而天立王,以为民也”。武帝能接受这种贵民轻君思想,可谓善矣。

大赦天下;赐民爵一级;有八十岁以上老人的家庭,免两个人头税,有九十岁以上老人的家庭,除已有的朝廷供应粮食之法外,再免其子孙服役,以便照顾老人;赦免七国之乱首犯妻子;裁宫廷卫士一万人;把皇家园林里的马赐给贫民。

董仲舒请武帝崇儒学,罢黜其它学说。武帝欲施行,但遭到太皇太后[窦氏]反对。太皇太后好黄老之术,曾让博士辕固看老子书,辕固说这不过是家仆之言,太皇太后大怒,辕固退出,又嫌他没有谢罪,使他入猪圈击猪,好让猪把他咬死,幸亏武帝闻知,命左右借他利刃,把猪杀死,方得活命。太皇太后恐武帝兴儒,所有朝廷政议,都要过目,不过只阻儒学,不问它政。

御史大夫赵绾说,东宫不应听政。太皇太后闻之震怒,训斥武帝,又说赵绾离间骨肉,应处斩,武帝说赵绾与郎中令王臧均由丞相窦婴[太皇太后堂兄之子]和太尉田蚡[武帝舅]举荐,结果太皇太后命武帝将赵绾、王臧下狱,窦婴、田蚡免官。武帝执拗不过祖母,只好照办。太皇太后定要杀赵绾、王臧,武帝不忍,但又不敢释放。赵绾、王臧索性自尽。

武帝近臣韩嫣说,太后入宫前曾生有一女,为金氏。武帝不嫌其异姓,遣人暗访查明后,亲往长陵县金家造访,称金氏为大姐,接入宫中,使母女团聚,亲自为太后、金氏斟酒,赠金氏“钱千万,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顷,甲第[豪宅]”,赐号修成君,又请三位公主[均为武帝胞姐]同来欢聚。其时金父已亡,夫不久亦亡,金氏生一男一女,及长,女嫁诸侯,男却依仗太后,横行京师。

“(黄)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之后黄河改道,“从顿丘[河南濮阳清丰县]东南入渤海”,黄河又在濮阳决口,淹十六郡。发卒十万堵决口。

建茂陵邑,“赐徙茂陵者(每)户钱二十万,田二顷”。

“置《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博士(职)”。

太皇太后驾崩。

“初令(诸)郡国举[推举]孝廉[孝顺亲长、廉能正直的人]各一人。”

“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即恢复他们的族籍]”。

在五畤祭天。

匈奴遣使申请和亲,大行令王恢谓拒绝和亲,与匈奴开战,御史大夫韩安国主张和亲,武帝问遍群臣,多从韩议,乃允和亲。雁门郡[山西右玉县南]马邑人聂壹,进谒王恢,提议乘匈奴和亲不备,诱匈奴入塞,用伏兵灭之。王恢再奏出战匈奴,与安国辩论,武帝听了多时,觉得恢计可用,遂遣韩安国、王恢等率军三十万出征,韩安国率主力伏于雁门,王恢带二、三万兵马,拟抄后路,夺匈奴辎重。聂壹向匈奴献马邑城[山西朔州市朔城区],单于率十万大军前来接应,途中发现牲畜无人牧放,不禁生疑,恰好附近有一亭堡,便攻下亭堡抓住亭尉,尽悉汉军计谋,迅速退回。王恢正抄匈奴后路,忽闻单于退去,料已无法获胜,空手而归。武帝大怒,将王恢交给廷尉定罪,理应问斩,王恢托人未遂,自尽。

武帝听说匈奴击败月氏国[时已迁至阿富汗Bala Hissar],杀其王,月氏欲复仇但苦于无人相助,命张骞出使西域。张骞等一出陇西[甘肃陇西县],便被匈奴拘住,在匈奴住十年,娶胡女,后乘隙逃脱,西行,越过帕米尔高原,至大宛国[首都苦盏,塔吉克斯坦,月氏国东北]。大宛国王善待张骞,遣向导送张骞等西至康居国[定都康卡古城,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市西南50公里],再南下至月氏国。其国在妫水[阿姆河]之滨,富庶,不愿复仇。张骞回国。骞出塞时偕百余人,归来时只剩两人,所幸胡妻及子能随骞而返。

田蚡为王太后弟,先时窦婴为大将军,田蚡只是郎官,对婴卑躬屈膝,到了婴为丞相,蚡为太尉时,蚡已不再卑了,但政事均从婴意,至蚡为丞相,婴位居下,且太皇太后窦氏驾崩后,田蚡开始在窦婴面前摆威风了。窦婴故友灌夫,因几次酒后得罪蚡,被蚡坐成在奉诏宴上放肆,为大不敬罪。窦婴替灌夫说情,武帝因田蚡是舅舅,不敢自断,偕群臣在东宫与太后一起断案。窦婴与田蚡在廷上辩论多时,武帝知田蚡理屈,但不敢言,内史郑当时为窦婴辩护,但欲言又止,武帝冲他发一通火,拂袖而去。罢廷后,太后发威,武帝无奈,只好拘窦婴,灭灌夫族,以慰太后。武帝本拟大赦时释放窦婴,不料田蚡设计,出流言,说窦婴在狱中恶言犯上。窦婴被定罪弃市。田蚡不久病倒,浑身剧痛,大呼有罪,武帝使方士瞻之,方士说是窦婴、灌夫两鬼在笞蚡,欲将其击毙。竟死。

招降巴、蜀蛮夷,建通往巴蜀的道路,“又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在孔庙墙内发现秦时儒家藏书。

陈皇后无子,妒卫夫人,几次加害未果,召女巫楚服领一班人每日入宫诅咒,武帝发觉,大怒,杀楚服等巫蛊之众,废陈皇后。立卫夫人为后。卫后名叫卫子夫,原为平阳公主[武帝胞姐]家人,由公主送给武帝,初为卫姬。卫青为卫后弟,原为平阳公主骑从,后在宫中当一小吏。陈皇后妒卫姬,向其母窦太公主诉苦,窦太公主欲杀卫青出气,被公孙敖等救出,面奏武帝,帝怒,索性封卫姬为夫人,擢卫青为侍中,再晋为大中大夫。

武帝下诏:“征吏民(中)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沿途各县提供食宿],令与计偕[令管钱的官吏陪同(赴京)]”。

收商车税[按车大小收税]。

武帝在宣室[先帝正殿]置酒,欲宴窦太公主及其男宠董偃,东方朔谏董偃名不正,不得入,帝曰此次从之,以后改过。朔正色曰不可,遂移宴北宫。

匈奴侵入上谷(河北张家口怀来县),杀略吏民。武帝封卫青为车骑将军,与公孙敖、公孙贺、李广分四路兵马邀击。李广为三朝名将,所守的边关,匈奴不敢犯,此次轻敌突进,遇伏败回。公孙敖大败,伤七千余众。公孙贺未遇敌,无功而返。惟卫青有功,杀敌八百。

“匈奴盗边。遣将军韩安国屯渔阳[北京密云]”。

武帝见天下屡不荐孝廉,下诏谓郡国不荐者贬爵削官,主管官吏不荐者,按不敬朝廷论。

大赦天下,逃犯、欠官债者,罪在景帝三年以前的,不予追究。

匈奴入辽西[辽宁义县],杀太守;入渔阳、雁门,败都尉,杀略三千余人。卫青率军三万,与匈奴交战,斩虏数千。

东夷秽君、南闾等率臣民二十八万归汉,设苍海郡[朝鲜半岛东部,后罢之]。

匈奴入侵上谷、渔阳,武帝命卫青出征,青屡战屡胜,杀敌数千,获牛羊百万余头,占河套以南地区。武帝大悦,封卫青为长平侯,在河套以南置朔方[遗址在内蒙巴彦淖尔市磴口县]、五原[内蒙包头九原区]二郡,朝廷出资,向朔方移民十万,又迁各地毫民于茂陵[陕西咸阳兴平市]。

“匈奴入代[河北张家口蔚县],杀太守;入雁门,杀略千余人”。

皇太后崩。

“匈奴入代、定襄[内蒙呼和浩特]、上郡[陕西绥德县],杀略数千人”。

卫青率三万骑兵出击,武帝又遣别将,引十余万人马,陆续北上,归卫青调度。匈奴右贤王退到塞外,依险而守,总道汉军远道而来,必先安营休整,不料卫青骑兵马不停蹄,星夜杀至,匈奴大败,右贤王仅带数百骑逃北,汉军杀敌一万八千多人,俘获一万五千余人,包括十几个小王,截得牛羊逾百万。

卫青升为大将军,统帅全军,武帝加封卫青食邑八千七百户,又给卫青三个幼子封侯,青固辞,让功诸将,武帝遂给其他将领封侯。平阳公主下嫁卫青。虽然卫青为当朝首屈权贵,但依然宽和。都尉汲黯见卫青揖而不拜,有人说他不敬,黯说如果大将军因此生恨,就不是大将军了。卫青闻黯言,“果称黯为贤士,优礼有加”。汲黯秉性耿直,连武帝都怕他三分。武帝不太在意威仪,见丞相,经常忘记戴冠,见卫青,往往踞床相对,衣冠更不顾及,但衣冠不整,不敢见黯。一日,武帝正在武帐议事,见汲黯入奏,自思未戴皇冠,“慌忙避入帷中,使人出接奏牍,不待呈阅,便传旨准奏。俟黯退出,才就原座”。

命博士广招弟子。

“匈奴入代,杀都尉”。“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兵十余万骑,出定襄,斩首三千余级”。

卫青再次出征,霍去病[卫后甥]率八百骑士自愿前往,自成一队。大军入匈奴境百余里,分头往击匈奴,杀敌一万七千余人。霍去病和八百骑士纵深几百里,遇到胡营,立即突入,又杀敌两千余人,单于祖父行借若侯产被斩,匈奴相国、当户和单于叔父罗姑被俘。此役汉军亦有损失,赵信[原匈奴小王]、苏建寡不敌众,赵信降胡,苏建败回。

武帝祠五畤,获麒麟。

“淮南王安、衡山王赐谋反,诛。党与死者数万人”。

大雨雪,民冻死。

武帝谓己无德,“使谒者[使者]赐县三老、孝者帛[丝绸],(每)人五匹;乡三老、弟[同悌]者、力田[辛勤种地者]帛,(每)人三匹;年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帛,(每)人二匹,絮[棉]三斤;八十以上米,(每)人三石[担]。有冤失职,使者以闻,县、乡即赐,毋赘聚[勿积攒]”。

“匈奴入上谷,杀数百人”。

在五畤祭天。

“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出陇西,至皋兰[甘肃兰州皋兰县],斩首八千余级”。

“将军去病、公孙敖出北地[甘肃庆阳环县]二千余里,过居延[内蒙额济纳旗东南],斩首虏三万余级”。

“匈奴入雁门,杀略数百人。遣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皆出右北平[内蒙赤峰市宁城县西南]。广杀匈奴三千余人,尽亡其军四千人,独身脱还,及公孙敖、张骞皆后期[延期],当斩,赎为庶人”。

匈奴昆邪王屡为汉军所败,单于欲杀之,乃约休屠王共同降汉,霍去病领兵前去受降,休屠王临时变卦,昆邪王杀休屠王,纳屠王部众,拘屠王妻儿,来迎霍去病。两人查出离心将士八千人,杀之,带四万余匈奴入塞。武帝将匈奴安置在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呼和浩特托克托县],在两王原地置武威郡[甘肃武威市]、酒泉郡[甘肃酒泉市]”。

“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杀略千余人”。

山东水灾,郡国仓赈灾入不敷出,遣谒使者劝有水灾郡种冬麦,吏民能借贷贫民者,上报朝廷。[结果有钱人借机放高利贷]。迁关东贫民至陇西、北地、西河[内蒙伊克昭盟东]、上郡、会稽[江南],共计七十二万五千人,政府提供衣、食、振业用资。

征算缗钱[对商人按货值2~4%征税]。

减陇西、北地、上郡一半戍卒。

昆明蛮夷阻汉使者通西域,武帝引溪建昆明池,演习水军,欲在滇池攻打蛮夷[北线为匈奴所阻,欲择南线通西域]。

卫青带四将,率五万骑兵出定襄,霍去病带校尉李敢等,率五万骑出代,其他各将率几十万步兵随后继进。老将李广固请出征,武帝难以驳回,只好勉强同意,面嘱卫青,李广年事已高,勿使他独挡匈奴。卫青命李广与赵食其合兵东行,迂回而进,避免他与匈奴相遇。广执意要做前锋,青不许,广满腹怨气,怏怏东行。

卫青率骑兵驰入大漠,行军几百里至漠北,遇单于大营。汉军用武刚车[孙子兵法上有,然卫青率先使用]围成营垒。卫青遣五千骑前去挑战,单于伊稚斜出万骑应战,由于漠北风沙大,两军难辨对方,至黄昏,卫青乘暗将主力分作左右两翼,包抄匈奴大营,汉军与匈奴一直杀到半夜,单于向西北遁去。汉军追赶两百里,直至前报单于已远去。此役汉军杀敌一万九千人。汉军继进至阗颜山[外蒙杭爱山南脉]赵信城[叛将赵信所居],尽获粮草。隔日,汉军烧毁赵信城,班师回朝。李广本来就不愿东行,行军迟缓,加之又走错路,待大军回到漠南,李广、赵食其才到。按军令,延期有罪。卫青无奈,令长史给李广送去酒肉,言及对簿,广盛怒自刎,军士已是抢救不及。

霍去病出代郡两千余里,遇匈奴左贤王,屡战屡胜,杀敌七万余人,擒屯头王三人,其他将官八十三人,在狼居胥山[乌兰巴托东]祭天而返。

“罢半两钱,行五铢钱。徙天下奸猾吏民于边”。此处应包括造假币者。秦时钱重,携带不便,文帝时用四铢钱,且百姓可自己造币,从此有人开始往铜锡里掺铅铁铸假币,武帝时尤为猖獗,几十万人问斩,赦免自首者一百多万人,没被抓到的更多。直至发行五铢钱时,假币之风才有节制。

遣使“循行天下,存问鳏、寡、废、疾,无以自振业者贷与之。谕三老、孝弟以为民师…朕嘉贤者,乐知其人…详问及冤失职、奸猾为害、野荒治苛者[行苛政者],举奏”。

霍去病薨。

“大雨雪。夏,大水,关东饿死者以千数”。

诏曰:“今京师虽未为丰年,山林、池泽之饶与民共之。今水潦移于江南,迫隆冬至,朕惧其饥寒不活。江南之地,火耕水耨,方下[刚发]巴、蜀之粟致之江陵…吏民有振救饥民免其厄[厄运]者,具举以闻[上报朝廷]”。

“徙函谷关于新安。以故关为弘农具”。

“令民告缗者[偷税漏税者],以其半与之[一半给举报者]”。连年战争、灾害、开拓边疆已使国库耗尽。先是出钱可以补官、赎罪,然后民间可以买爵、买官,仍然入不敷出。武帝不得不减少食物,车不用马,取宫中财物救济灾民;丞相公孙弘素食布被,为天下做榜样,只有商贾卜式响应,其他人连税都不肯缴,把财产隐匿起来。无奈之下,使民举报,自此财政才有好转。

“雨雹,关东郡国十余饥,人相食”。

祠五畤祭天。

立后土祠。

“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

祠五畤祭天。

“立泰畤于甘泉。天子亲郊见,朝日夕月[早祭日晚祀月]”。诏曰:“朕以眇身[渺小之身]托[受天之托]于王侯之上,德未能绥[安]民,民或饥寒,故巡祭后土以祈丰年…战战兢兢,惧不克[胜]任,思昭天地,内惟自新。…望见泰一,修天文禅…朕甚念年岁未咸登[丰收],饬躬斋戒,丁酉,拜况于郊”。

南越王反,武帝调十万水师及夜郎兵往讨。灭南越,置九郡,又乘胜平西南夷诸国。

西羌人[三苗后裔]散居湟中[青海西宁一带],阴通匈奴,聚众十余万,劫掠令居[甘肃永登西北]、安故[甘肃临洮南],围枹罕[甘肃临夏附近],“匈奴入五原[包头附近],杀太守”。武帝遣李息率兵十万,击散羌人。公孙贺出九原[包头附近],赵破奴出令居,进军两千余里,不见匈奴踪影。置张掖、敦煌郡。

东越王反,平之。因东越地险易首,屡反,迁东越民至江淮。

张骞再次出使西域,率众三百人,马六百匹,牛羊万头,金帛值数千巨万,访乌孙[哈萨克斯坦巴尔喀什湖东南,伊犁河流域]、大宛、康居、月氐等国。西域各国始与汉朝通使交往。

方士李少君晋谒武帝,曰:“祠灶(神)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可见,见之以封禅{用敬天之礼拜仙人}则不死”。武帝亲祠灶神,命李少君负责炼丹,又遣方士去蓬莱寻找仙人。李少君病死,寻仙亦未果。之后,有方士少翁,说可以召来神仙,被武帝拜为文成将军,得赏丰厚。神仙不至,少翁待武帝幸甘泉宫,阴使人牵一牛入宫,少翁见牛,对武帝说,此牛腹中必有奇书。武帝命左右宰牛查验,果有帛书,语意隐怪。武帝看了多时,恍然大悟,原来此书系少翁亲笔所写,预先使牛食入。少翁问斩。方士栾大登场,被武帝拜为五利将军,不但获厚赏,还娶一公主。栾大“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颇能使之[颇能使唤这些鬼]”。武帝久不见有仙下凡,开始疑惑,栾大无奈,声言去蓬莱请仙,武帝遣人暗随,见栾大在泰山祈祷,去海边游玩,然后折返长安。栾大晋谒武帝,讲了见到师傅云云。栾大被斩。

武帝巡视西部边陲,率十八万骑,“旌旗径千余里”,为泰山祭天大礼铺路。

武帝在泰山封禅,“赐天下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

祠五畤祭天。

武帝祠泰山[祭祖以配天],然后至瓠子口[河南濮阳西南]黄河决口处,“命从臣将军以下皆负薪塞河堤”。瓠子口本有数万人夫试堵决口,然二十多年未果。今见皇上亲临现场,众人奋力,终于把决口堵住。

朝鲜王反,平之。

赵破奴西征,破楼兰、车师,两国附汉。

祠五畤祭天。

祠后土。

“大旱,民多饥死”。

“单于使来,死京师。匈奴寇边,遣拔胡将军郭昌屯朔方”。

封禅泰山。“祠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上天]”。

郊(祀)泰畤。

卫青薨。

祠后土。

昆明反,平之。

祀上帝于明堂[周朝以来,明堂多用作祭祖以配天]。

“祠后土。东临勃海,望祠蓬莱[以为蓬莱有仙]”。

日历改回以正月为岁首。

大宛国有汗血马,武帝重金索购,不卖,遣李广利西征大宛,斩大宛王毋寡,立昧察为王,获汗血马。

祠后土。

赵破奴率二万骑出朔方,至浚稽山(阿尔泰山),未见匈奴,引还,遭匈奴截击,被俘。

泰山封禅。

“匈奴入定襄、云中,杀略数千人,行坏光禄诸亭障;又入张掖、酒泉,杀都尉”。

郊(祀)泰畤。

祠后土。

匈奴遣使送归所拘汉使,武帝命苏武送去羁绊于汉的胡使。苏武见匈奴,即被扣留,不予回国。

“贰师将军[李广利]三万骑出酒泉,与右贤王战于天山,斩首虏万余级。又遣因杅将军出西河,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与单于战,斩首虏万余级。(李)陵兵败,降匈奴”。

盐、铁、酒由官家专卖。

泰山封禅。

“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六万骑、步兵七万人出朔方,因杅将军公孙敖万骑、步兵三万人出雁门,游击将军韩说步兵三万人出五原,强弩都尉路博德步兵万余人与贰师会。广利与单于战余吾水[外蒙土拉河]上连日,敖与左贤王战不利,皆引还”。

祠五畤祭天。

直指使者江充,负责督查贵戚近臣,一日,在甘泉宫见太子家人车行中道,喝止。太子请江充勿上奏,充仍禀武帝。帝已暮年,常疑鬼怪作乱,江充断定是巫蛊之患,于是在长安大搜参与巫蛊之人,数万人受戮。太子有訾议,江充恐武帝晏驾后受诛,与黄门郎苏文、小黄门常融串通,阴伺太子过失。苏文说,太子入宫见母后,朝入夕出,想是与宫女嬉戏,武帝拨两百女入东宫[太子住所]。常融说,太子闻武帝病,面有喜色,然太子入省时,武帝见他面有泪痕,强作欢颜,方知常融之恶,斩之。江充请武帝去甘泉宫养病,又暗中使胡巫檀何上言宫中有蛊气,必须除之,准奏。江充等预埋木人与诅咒之书于皇后、太子两宫,然后当众挖出。太子又冤又怒,擒江充、檀何,杀之。苏文逃入甘泉宫,奏太子造反,武帝倒是认为这是太子与江充有嫌,召来太子一问便知。苏文退出,多时复入,谎称太子不肯前来,反要斩他,武帝怒,命丞相往拘太子。太子矫诏,释囚徒,命他们和卫队一起,与丞相官兵厮杀,败逃,匿居湖县,官兵来捕,自尽。武帝查太子巫蛊案,发现诸多疑点,追悔莫及。壶关三老令狐茂上书,为太子陈冤,高寝郎车千秋,为太子伸冤,声泪俱下。武帝怒灭江充族,焚苏文。

“匈奴入上谷、五原,杀略吏民”。

“匈奴入五原、酒泉,杀两都尉”。

“遣贰师将军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二万人出西河,重合侯马通四万骑出酒泉。(商丘)成至浚稽山(阿尔泰山)与虏战,多斩首。(马)通至天山,虏引去,因降车师[遂攻打车师国。车师国降]。皆引兵还。广利败,降匈奴[李广利在夫羊句山峡谷(外蒙南戈壁省布勒干南)击走五千匈奴,追至范夫人城(蒙古国达兰扎兰加德城西北),渡郅居水(外蒙色楞格河),“击败匈奴左贤王,杀毙匈奴左大将”,然班师至燕然山时,遭匈奴阻截,大败而降]”。

武帝亲耕巨定[山东广饶县],复至泰山封禅,再祀明堂,礼毕,召集群臣说:“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徒使天下愁苦,追悔无及。从今以后,事有伤害百姓,悉当罢废,不得再行!”

命遣散方士,一概不用。

搜粟都尉桑弘羊,上奏遣卒在轮台[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轮台县]屯田,武帝“又下诏悔过,略云: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今又遣卒田轮台;轮台在车师千余里,前击车师,虽降其王,以辽远乏食,道死者尚数千人,况益西乎!乃者贰师败没,军士死亡,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又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障,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朕不忍闻!当令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养马者,得免徭役)。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

“自经此一诏[后世称为轮台悔诏],武帝始不复用兵;就是从前种种嗜好,也一概戒绝。

“未几,进桑弘羊为御史大夫,另任赵过为搜粟都尉。(赵)过作代田法,令民逐岁易种,每耨草,必用土培根,根深能耐风旱,用力少,得谷多,民皆称便。”

越年正月,郊(祀)泰畤。

众臣欲为武帝祝寿,武帝下诏道:“朕之不德,致召非彝[匪夷]。自左丞相与贰师,阴谋逆乱,巫蛊之祸,流及士大夫,朕日止一食者累月,何乐之足听?且至今余巫未息,祸犹不止,阴贼侵身,远近为蛊,朕甚愧之,其何寿之有?敬谢丞相二千石,其各就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幸毋复言!”

汉匈又复通使。

武帝立少子弗陵为皇太子。托孤大臣有:

霍光,为霍去病弟,忠厚老实,“累迁至奉车都尉光禄大夫,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失”,今晋为大司马大将军;

金日磾,匈奴休屠王的儿子,亦忠纯,其母教子有方,“素为武帝所嘉叹,病殁后,绘像甘泉宫,署曰休屠王阏氏。至日磾生有两子,并为武帝弄儿,束发垂髫,楚楚可爱,尝在武帝背后,戏弄上颈。日磾在前,嗔目怒视。伊子且走且啼道:“阿翁恨我!”武帝便语日磾道:“汝何故恨视我儿?”日磾不便多言,只好趋出,惟心中很觉可忧。果然长男渐壮,调戏宫人,日磾时加侦察,得悉情状,竟将长男杀死。武帝尚未识何因,怒诘日磾,经日磾顿首陈明,武帝始转怒为哀,但从此亦加重日磾。且日磾日侍左右,从未邪视,有时受赐宫女,亦不敢与狎。一女年已及笄,武帝欲纳入后宫,偏日磾不肯奉诏,武帝益称他忠谨,待遇日隆,今擢为车骑将军;

丞相田千秋,“敦厚有智,善觇时变”;

此外还有御史大夫桑弘羊和太仆上官桀[升为左将军]。

武帝驾崩,“寿终七十一岁,在位五十六年”。

参考文献:《汉书》、《史记》、蔡东藩史作。

汉朝:五畤、泰畤、后土

说汉武帝前,需要介绍下上古的祭天、祭祖。

关于祭祀的记述,《尚书》、《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都从舜帝的祭祀开始:

虞舜“类{祭告}于上帝,禋{祭祀}于六宗,望{遥祭}于山川,辩{遍告}于群神”。

六宗:日月春夏秋冬。

日月是上帝造的,所以要祭祀,以示对上帝的敬意。春夏秋冬称为四时,是上帝定的,所以也要祭祀。五帝时代,把历法看得很重,正六宗,是尊天意。孟春为一年之首,季冬为年末,每年有十二个月。

山川当然也是上帝造的,需要遥祭。按《礼记》,大河也要遥祭,但由诸侯来祭。

群神。《礼记·乐记》说:“氣盛而化神”。怪物也可能是神:“山林、川穀、丘陵,能出云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礼记·祭法》]”。此外还有户神、屋神、門神、井神、灶神,等等《礼记·祭法》。

从上述祭祀顺序看,群神属于最次要的一类。

祭天的最高礼,就是在泰山行封禅大礼。此礼只有天子才能施,但不是所有天子都能做到。

按《史记·封禅书》,舜帝的这种祭祀一直持续到商朝结束,中间只出过两个差错。一是夏朝孔甲帝行巫术,三代至桀帝,桀欺天无德,为暴君,被敬天修德的商汤灭之。二是商朝武乙帝渎天,被雷劈死,三代至纣帝,纣荒淫无道,为敬天有德的周武王所灭。

按《史记》,《汉书》,上古还出了两件对后世有影响的事。

1、后世对蚩尤的崇拜。按《国语·楚语》,蚩尤属九黎部落。按《世本》,蚩尤为炎帝之臣。按《逸周书·嘗麥篇》[孔子从《尚书》中删掉的文章汇集],“蚩尤乃逐帝[指炎帝],爭於涿鹿之阿,九隅無遺,赤帝[炎帝别称]大懾。乃說於黃帝,執蚩尤,殺之於中冀”。《史记》对蚩尤也有记载,但说其是炎帝后裔[后人对此说存疑]。但无论怎样,蚩尤就是恶人,不能尚恶。

2、按《汉书·郊祀志》:“及少昊之衰,九黎乱德,民神杂扰,不可放物[不能分辨]。家为巫史[巫师],享祀无度,黩齐明[污光明]而神弗蠲[神不洁]。嘉生[好收成]不降,祸灾荐臻,莫尽其气[人无寿终]。颛顼[五帝之一]受之[受理],乃命南正重[人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火正:司祭,黎:九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恢复旧时常态],亡相侵黩[不相侵污]”。此处“司地”不是祭地,而是管地上或人间的事。

黄帝正妃生两子,长子少昊[青阳],次子昌意。黄帝死后,少昊氏衰,未能嗣位,使昌意子高阳嗣位,是为颛顼帝。

司马迁说:“其后三苗服九黎之德”[史记·历书]。其意是三苗部落操九黎之故伎。按《史记·五帝本纪》,三苗被尧帝迁到西方,就是后来的西戎。三苗是当时的四凶之一。后来行巫术的萨满教果出于西部。

古人除了祭天,还祭祖,不过远古时候的祭祖十分简单。按《礼记·礼运》,某人死后,生者上屋顶喊:“某某,回来吧!”然后将死者置北,生者在南,把生米放在死者口中,下葬时,用叶子包裹的熟食陪葬。

周文王作《易经》后,阴阳之说兴起,有了鬼神的概念。孔子说:“氣也者,神之盛也[气盛为神];魄也者,鬼之盛也[魄盛为鬼]”《礼记·祭义》。

按《礼记》,人死后,魂[属气,为阳]上升,尸骨化于土的东西叫魄[属阴],魄下降。但魂魄是结合在一起的。魂或气、魄两盛的东西就是鬼神。时人相信,鬼神能传达上天的旨意。

从周朝开始,祭天时就含祭祖了。“郊(外)祀后稷[周朝先祖]以配天,宗(庙)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史记·封禅书]。

周人也祭六宗、山川、群神,但又加了地、星辰、水旱等内容。

祭地的理由是:“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礼记·郊特牲》。

先是大禹在郊外造社祭天,后稷死后,人们建稷祠纪念他,所以“社稷”一词有祭天祭祖之意。

秦襄公封侯[始有秦国,春秋战国开始]后,“自以为主少昊之神,作西畤,祠白帝”[汉书·郊祀志]。即,祭天而配白帝。按道家的说法,少昊就是白帝。

秦文公东迁至雍城[陕西凤翔县南],作为秦国首都,“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汉书·郊祀志]。

“秦宣公作密畤于渭南,祭青帝”[汉书·郊祀志]。按道家说法,青帝为太昊,就是伏羲。

“秦穆公立,病卧五日不寤[醒],寤,乃言梦见上帝,上帝命穆公平晋乱。史书而藏之府。而后世皆曰上天”[后世皆曰秦穆公所说的“上帝”是指“上天”《汉书·郊祀志》]。之所以有此区分,是因为春秋战国时期也有人称青帝、白帝等为“上帝”。

“秦灵公于吴阳作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

按《史记·封禅书》和《汉书·郊祀志》,秦始皇不去五畤祭祀,欲封禅泰山,但遇雨受阻,未遂。在附近的梁父山封禅,却从阴坡上去,用的祭品是配天的,但祭的是什么却密不告人,后世无法知晓。始皇封禅十二年而崩。秦二世上泰山,祠而不封禅。

秦朝以孟冬为一年之首,季秋为末。尚黑,旗帜、衣服皆黑。

汉兴,用雍城附近的密畤、鄜畤、上畤、下畤。汉高祖刘邦建北畤,祠黑帝[颛顼帝]。这就是汉朝的五畤。高祖不亲往五畤,有司代之,“用故秦祀官”。孟冬仍为年首。四年后,高祖建枌榆社[取自丰邑里社名],祭天。当年高祖为沛公时,在丰邑枌榆社为自己祈祷,却祠蚩尤衅旗鼓。刘邦称帝后,仍祠蚩尤,还祠秦二世。祠多有纪念之意,不同于祭祀。

汉朝起初沿用秦制,还来不及改。十月仍为岁首,黑服,但旗帜自沛公起就是赤色。

文帝、景帝当然去五畤祭天。文帝时服外黑内赤。

武帝嗣位时,黄老道与方仙道结合,几为道教。方士正逐渐变成道士。老子所说的“道”,就是儒家所说的“天”。方士谬忌对武帝说,三一神是最高神,五帝只是祂的辅佐,古时天子都祭祀三一神。三一神有天一、地一、太一三位。于是武帝建泰畤,祭祀三一神[参考《史记·封禅书》和《汉书·郊祀志》]。

武帝立后土祠。这里的后土,不是道教所说的后土。道教后土的全称是: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

有说道教的“后土”出自《尚书·武成》,此说恐站不住脚。按《武成》,“越三日,庚戌(日),柴[以火祭天]望[遥祭山川],大告武成[用武成功]…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敢祗承上帝[冒昧秉承上帝],以遏乱略”。“皇天后土”不过指浩瀚天地间的群神而已。

《尚书·汤诰》也有:告无辜于上下神祇…敢昭告于上天神后”。“神后”:群神中之大者。比如《尚书》中的群后,指群王。

按《史记·孝武本纪》和《汉书·郊祀志》,祠后土的起因是武帝与群臣议:“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答也”。可与上帝(此处指白帝、青帝等)匹配的,只有共工氏子后土。《国语·鲁语上》记载:“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水土,故祀以为社”。《礼记》说是后土能平九州。炎帝的天子位由黄帝继承了,共工氏虽不是帝,但却称霸九州,所以周人也祀后土。

武帝将日历改回到正月为岁首。尚黄色,衣服为黄色。

附:各朝日历

正月(寅月,孟春)。夏朝以前和汉朝以后的岁首。

二月(卯月,仲春)

三月(辰月,季春)

四月(巳月,孟夏)

五月(午月,仲夏)

六月(未月,季夏)

七月(申月,孟秋)

八月(酉月,仲秋)

九月(戌月,季秋)

十月(亥月,孟冬)。秦朝的岁首

十一月(子月,仲冬)。周朝的岁首

十二月(丑月,季冬)。商朝的岁首

汉朝:汉景帝

景帝即位,许民迁徙至适于耕种畜牧之地;大赦天下,赐民爵一级;与匈奴和亲;田租减半[三十税一];整治贪官;男子服兵役年龄从二十岁开始[秦时法定17岁,但15岁也要服役]。笞[打板子]五百减为三百,笞三百减为二百,后来又减笞三百至二百,减笞二百至一百。规定竹板长五尺,主干厚一寸,末端厚半寸,竹节削平,笞臀,行刑者打累了不得换人。

薄太皇太后崩。

景帝重用鼌错,错上奏吴国潜谋作乱,应削其土地。帝与群臣议,窦婴反对,搁置。待窦婴辞官,鼌错又奏,帝未决。适逢楚王入朝,错告他在薄太皇太后丧期纵淫,理应问斩,帝不忍杀楚王,但削去楚国东海郡。鼌错又找赵王过失,削去赵国常山郡。鼌错闻胶西王私下卖爵,亦提出弹劾,削去六县。吴王闻三国被削,且鼌错还要削吴国,遂联合楚、赵、胶西、胶东、菑川、济南六国起兵造反。齐国初与胶西连谋,后来毁约。胶西、胶东、菑川、济南去围齐国;赵王出兵西境,等候各路叛军;楚王、吴王攻打梁国。鼌错力请景帝御驾亲征[亲征都是皇帝自己提出的,鼌错过于狂妄],自己守国。景帝猛然记起文帝遗言,升周亚夫为太尉,率三十六将往讨吴楚叛军,又命窦婴为大将军,援齐[栾布为将,曹襄辅之],攻赵[郦寄为将]。各军正在筹备,吴相袁盎来朝,劾鼌错擅削诸侯,导致叛乱,若斩鼌错,叛军自散。景帝不得已,密嘱丞相陶青,廷尉张欧等劾奏错罪。众臣本恨鼌错,便凑出几条罪状,劾奏灭族。景帝准奏。鼌错死,然叛军未退,帝悔之。

周亚夫用赵涉计,向南绕道走蓝田,出武关,经雒阳,直抵荥阳,消灭吴楚设在肴山与黾池之间的伏兵。梁王在睢阳[商丘]死守,亚夫进兵昌邑[山东菏泽巨野县],同时另遣一军绕至吴楚联军后面,断其粮道。吴楚联军西进被梁国所阻,撤退又怕敌军从背后掩杀,只好北上与汉军决战。亚夫固守不出。是夜,联军攻汉营东南,亚夫却使重兵防守西北,联军主力果至,不得入。亚夫探得联军粮食将尽,率军杀出,联军打败,楚王自刎,吴王率数千壮士败走东越,为东越王所杀。周亚夫命韩頺去打胶西国。

胶西、胶东、菑川各王围攻齐国,济南王把守粮道。栾布、曹襄到,夹击三国联军,齐军开城杀出,联军大败。济南王闻讯逃回本国。胶西王逃回国,韩頺兵马又至,胶西王自刎。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闻胶西王死,皆自裁。郦寄攻赵都邯郸不下,栾布来援,攻破邯郸,赵王自刎。

景帝下诏,赦所有从叛者。帝本欲使吴王、楚王后裔嗣位,窦太后不许,遂除其王籍。

景帝建阳陵邑,“募民徙阳陵,(每户)赐钱二十万”。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封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父亲的继承者]爵一级。

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改裂肢死为弃市。

夏旱,禁卖酒。

禁止精壮之马出关。

死囚徙至阳陵者免死;准许用宫刑替代死刑。

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对判决不服的,可复审,治狱应从宽处理。

欠收年,不得用粮食喂马。

去五畤[陕西凤翔县南]祭天。

景帝亲耕,“不受献[不接受上供],减太官,省徭赋”,鼓励百姓耕种、养蚕、畜牧,使家有积蓄。“强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寿终,幼孤得遂长”。

甲子,帝崩于未央宫。享寿四十有八,在位一十六年。

“汉兴,扫除烦苛,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

文景之治时期,“民人给家足,都鄙[城乡]廪庾[粮仓]尽满,而府库余财。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意为钱多得数不清]。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众庶[百姓]街巷有马,阡陌[天野]之间成群,乘牸牝[母马]者摈而不得会聚[意思是骑母马让人看不起]…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谊[品行]而黜愧辱焉”。

参考文献:《汉书》、《史记》、《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