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汉成帝

成帝嗣位,尊母后王氏为皇太后,以王凤[太后胞弟]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又将太后庶弟[同父异母]王谭、王商、王立、王根、王逢时封侯。

群臣援引《尚书》、《礼记》、《诗经》,议敬拜皇天之礼,有以下几点:

1、祭天、瘗地[以敬皇天所造];

2、“祭天于南郊,就阳之义也;瘗地于北郊,即阴之象也”[此处的天,不单指皇天,还有天地阴阳之意,按《易经》,皇天所造万物,皆合阴阳]。

3、“圣主之居,皇天所观视也”[此句受启发于《诗经》:’日监在兹’,言天之日监[每日监察]王者之处也。’此维予宅’,言天以文王之都为居也],故在长安郊祭天、瘗地[五畤在陕西凤翔,甘泉宫在陕西淳化县,都不是长安近郊]。

丞相匡衡说:“(泰畤的)紫坛有文[纹]章、采镂[雕刻]、黼黻[艳纹]之饰及玉(饰)、女乐[舞女],石坛、仙人祠,瘗鸾路[凤车]、骍驹[赤马]、寓龙马[龙马之雕],不能得其象于古[古代没有]。臣闻郊柴[在郊烧柴]飨帝[天主]之义,埽[扫]地而祭,上质也”。建议去掉这些饰物。

匡衡又说:“今雍鄜、密、上、下畤,本秦侯各以其意所立,非礼之所载术[述]也。汉兴之初,仪制未及定,即且因秦故祠,复立北畤。今既稽古,建定天地之大礼,(而)郊见上帝(天主),青、赤、白、黄、黑五方之帝皆毕陈[供奉],各有位馔[位置],祭祀备具,(系)诸侯所妄造,王者不当长遵。及北畤[高祖所立],未定时所立,不宜复修”。元帝准奏,罢泰畤、五畤、后土祠等。

第二年,元帝去南郊祭天。

长安六百八十三所祠,留二百零八所作应礼之用。雍州二百零三所祠,留十五所为应礼用。“杜主[春秋时忠臣]有五祠,置其一”,又罢汉朝先帝所立的各种名堂的祠,遣散方士七十余人。

再一年,匡衡因事被免官,百姓说不宜罢旧畤、祠,元帝问刘向,所见略同,遂又恢复畤、祠。

元帝沉溺宫妃,好游玩[微服出游],稍疏国政,任由王氏擅权,后封光禄大夫王莽[其父王曼,为王太后及王凤的异母弟]为新都侯。

王莽“事母维谨,待遇寡嫂,亦皆体心贴意,曲表殷勤。至若侍奉伯叔,交结朋友,礼貌更极周到,毫无惰容,又向沛人陈参,受习礼经,勤学好问,衣服如寒士相同”。“伯父王凤病危,莽日夕侍疾,衣不解带,药必先尝,引得凤非常怜爱。待到弥留时候,尚面托太后及帝,极口称贤。成帝因拜莽为黄门郎,迁官射声校尉。叔父王商,也称莽恭俭有礼,情愿将自己食邑,分给与莽。就是朝右名臣,亦皆交章举荐,成帝乃进封莽为新都侯,授官光禄大夫侍中。莽越加谦抑,折节下交,所得俸禄,往往赡给宾客,家无余财,因此名高诸父[王莽的伯父叔父],闻望日隆”。

许皇后色衰,成帝幸班婕妤、卫婕妤、张婕妤,均未生子。成帝微服至阳阿公主家,遇舞女赵飞燕,纳入宫中,复又纳飞燕孪生妹赵合德,自此独宠赵氏姊妹。成帝废许皇后,立赵飞燕为后,进赵合德为昭仪。赵飞燕淫乱,与多人私通,又辟一祈祷密室,说是祈子,实为与男宠幽会,并将男宠燕赤凤,与赵合德共享。

赵氏姊妹亦无生育,然不许成帝与其他宫女生子。成帝与宫女曹宫偷欢生子,赵合德杀曹宫母子,成帝不敢救护。许美人生下一男,又被合德所杀。

成帝无子,只好立共陶王刘欣为太子。

一日,成帝在少嫔馆[赵合德住处]就寝,次日起床,突然倒毙。寿终四十五岁,在位二十六年。

太后命大司马王莽、丞相孔光查成帝死因,赵合德恐查出淫乱、杀皇子等事,又怕牵连乃姐,自缢。

皇太后诏有司曰:“皇帝即位,思顺天心,遵经义,定郊礼,天下说憙[喜悦]。惧未有皇孙,故复甘泉泰畤、汾阴后土,庶几[希望]获福。皇帝恨[悔恨]难[去除]之[指南、北郊祀],卒[死]未得其祐。其复南、北郊长安如故,以顺皇帝之意也。”

参考文献:《汉书》、蔡东藩史作

汉朝:汉元帝

元帝由宣帝、许后在微渺时所生,柔仁好儒,宣帝欲另立太子,然始终不忍,选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箫望之、太子少傅周堪辅佐元帝。

元帝的政令及祭天,与宣帝几无二致,但宠信宦官石显,以为宦官没有家室,不会争权夺利。元帝重用箫望之与周堪,“数宴见,言治乱,陈王事”,委重任。箫望之等上奏削宦官、外戚[史、许两家]的权力,元帝新即位,不便大动。石显闻知,串通史高及许家,奋力反击,经过一番明争暗斗,箫望之败,自杀。元帝闻之大哭,诘责石显太过。元帝多病,深居简出,命石显代为闻奏,显乘机党同伐异,任人唯亲。石显知元帝好儒,倒也举荐儒生,只要这些人阿附于他。这样一来,治国、直言之才,不见得被录用了。

元帝时灾害频发。大水、大旱、地震连年不断,致使国力下降。

郅支单于遣使求还质子驹于利受,元帝准,命卫司马谷吉送往,驹于利受到坚昆,郅支杀谷吉,与康居国合兵入侵乌孙国。匈奴占乌孙国土地,南迁至都赖水(哈萨克斯坦塔拉斯河)畔建都,要求大宛诸国上贡。

汉朝两年后方知谷吉被杀,索要尸骸,郅支不与,扣汉史,佯求驻守乌垒城的西域都护甘延寿、陈汤,宽限几日,再遣子入侍,其实是缓兵之计。甘延寿、陈汤知道有诈,先发制人,将数万人马兵分两路往袭匈奴,一路从南边越过葱岭(帕米尔高原),由大宛进入康居,另一路北上乌孙国再入康居。两军在阗池[吉尔吉斯伊塞克湖]西面会和,正赶上康居副王抱阗,劫得乌孙国首都赤谷城[吉尔吉斯伊什提克]的人畜,满载而归,汉军迎头痛击,夺回人口,交还乌孙,牲畜留作军食。汉军继续西行入康居境内,屠墨部众降汉,作为向导,引大军至匈奴都城下。

郅支出百余游骑,被汉军射退。汉军进攻,匈奴都城有双重墙,外围是木墙,內围是土墙。匈奴在木墙内向外放箭,阻止汉军进攻,汉军放火烧木墙,匈奴数百骑冲出,试图阻止汉军纵火,全被射死。“汉兵前拥刀盾,后持弩戟”,攻入木墙,杀尽胡兵,再攻土墙。匈奴死守土墙,“连宫人亦驱登城楼,(郅支)自己全身披挂,上城指挥。大小阏氏[宫妃],约数十人,有几个颇能射箭,也弯着强弓,俯射汉兵。汉兵用秾[密集的盾]为蔽,觑着空隙,还射上去,弓弦迭响,射倒大小阏氏数人。有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郅支鼻上,郅支忍痛不住,退入城中。宫人越觉胆怯,自然随下”。

汉军正欲架梯入城,康居万余援军杀到,汉军退守营寨。是夜,汉军遣一路人马绕至康居兵后。康居兵夜间攻营数次,均被汉军击退。天明,康居兵已疲惫,不料汉军杀出,康居兵退却,突然后面又有汉军杀入,腹背受敌,康居兵被杀得只剩两千人逃走。

汉军复围匈奴都城,四面架起云梯,攻入城中,郅支偕百余男女逃入宫中,继续顽抗,汉军纵火焚宫,郅支只好奋力杀出,被斩。汉军入宫,“杀毙阏氏太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人,生擒番目百四十五人,收降胡兵千余人,搜得汉使节二柄,并前时谷吉所赍诏书。此外金帛牲畜等件,悉数搬取,由甘延寿、陈汤两主将,酌量分给,除赏赐部众,遍及各国随征兵士,全体腾欢”。

附汉的呼韩邪单于入朝,请奏和亲。元帝准,取来宫女画像,御笔随意点一宫女,充作公主,命有司代办嫁妆,择吉日,送交呼韩邪馆邸,赐与完婚。“待至吉期已届,那宫女装束停当,至御座前辞行。元帝不瞧犹可,瞧了一眼,竟是一个芳容绝代的丽姝,云鬟低翠,粉颊绯红,体态身材,无不合度”。此女就是王昭君。呼韩邪得此佳偶,大喜而返。元帝追悔莫及,再看画像,十分中仅得二分,“嗣又把已经召幸的宫人,比较一番,觉得画工精美,比本人要胜过几分”,不由大怒,命人查出画匠。原来画匠向昭君家人索贿未果,故意损毁丽容,被斩。

元帝驾崩,享年四十二岁,在位十六年。

史高《汉书》对元帝评价:上牵制文义[此处指儒家],优游不断[优柔寡断],孝宣之业衰焉。然宽弘尽下,出于恭俭,号令温雅,有古之风烈。

汉朝:汉宣帝

昭帝无子,霍光等选武帝孙,昌邑王刘贺,时年二十岁。刘贺放纵无度,专喜打猎,郎中令龚遂屡谏不听。值朝廷遣使来接,刘贺才阅诏书数行,便喜得手舞足蹈,行至济阳,要买长鸣鸡;抵弘农,见路上多美妇,命大奴善暗中物色,劫到驿馆,供其享乐。朝使闻之,告白龚遂,遂问刘贺,贺矢口否认,遂斩大奴善。

刘贺入宫,更是欣喜若狂,沉溺酒色,奏乐弹唱,不顾丧期。霍光忧之,与大司农田延年请皇太后[霍光外孙女]废刘贺,另立新君。刘贺废,只当二十七日皇帝,“霍光特送入昌邑邸中,才向贺告辞道:’王所行自绝于天,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此后不得再侍左右了。’随即涕泣自去。”

霍光等只得再议立帝,光禄大夫丙吉谓武帝曾孙刘病己有德,现十八岁。病己祖父就是武帝长子[戾太子],因被陷害行巫蛊而自杀,其父母亦遇害。病己入狱时尚在襁褓中,时任廷尉监丙吉怜之,命两女犯轮流乳养,遇大赦,送病己去外祖母史贞君家。武帝崩,遗诏命掖庭[侧宫]抚养病己,归掖庭令张贺照看。贺曾为戾太子侍卫,自然小心呵护病己,又让他读私塾,及长,使他娶宫人织染处的啬夫许广汉之女为妻。张贺、许广汉均因戾太子坐过狱,广汉还遭宫刑。病己“受《诗(经)》于东海澓中翁,高材好学,然亦喜游侠,斗鸡走马,具知闾里[巷里]奸邪,吏治得失”。

病己嗣位,是为宣帝。

赦天下,赐牛酒爵等不再赘述。

宣帝历年要求举荐文学、高第、贤良、方正、孝悌、可亲民者,“然而俗化阙焉[俗化了呀]”。继续要求举荐。

霍光欲将女儿嫁给宣帝,可望将来做皇后,但宣帝不舍许氏,立许氏为后。

霍光欲告退,帝不许,政事先禀霍光,次上奏。

诏郡国、二千石(地方官)谨牧养民而风德化。

“以水衡钱[皇帝私钱]为平陵徙民起第宅。”

匈奴侵乌孙国,乌孙王及王后(汉公主)向汉求援,汉出兵,匈奴退回漠北,校尉常惠将乌孙兵入匈奴右地,大克获。

许皇后崩[实为霍光继室霍显,使女侍医毒杀,好将女儿嫁给宣帝]。

“大旱,郡国伤旱甚者,民毋出租赋。三辅民就贱者[服役者],且毋收事,尽四年。”

“今岁不登[歉收],已遣使者振贷困乏。其令太官[管皇帝膳食]损膳省宰[汉时宫廷屠者七十二人,宰者二百人],乐府减乐人,使归就农业。丞相以下至都官令丞,上书入谷,输长安仓,助贷贫民。民以车船载谷入关者,得毋用传[占用]。”

立霍光女为后。

“郡国四十九(地)地震或山崩水出。诏曰:博问经学之士,有以应变[有对策者],(可)辅朕之不逮,毋有所讳[别不敢言]…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条奏[律令中有可免除的条例,逐条上奏,以安百姓]。被地震坏败甚者,勿收租赋。(皇)上以宗庙堕,素服,避正殿五日。”

“假郡国贫民田[把田借给郡国贫民]。”

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薨。

“上始亲政事,又思报大将军功德,乃复使乐平侯(霍)山领尚书事,而令群臣得奏封事[可密奏。惯常上奏是正副两本,尚书看副本,认为没必要上奏就搁置不发。密奏就是直接上奏],以知下情。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以傅奏其言,考试功能[按所奏试之以官,考其功德]…枢机周密,品式备具,上下相安,莫有苟且之意也。”

“前下诏假公田,贷种食。其加赐鳏、寡、孤、独、高年帛。二千石(要)严教(下属官)吏,谨视遇[厚待民],毋令失职。”

诏曰:“乃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惧焉。有能箴[告诫]朕过失,及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讳有司[别怕主管官吏]…其罢车骑将军、右将军屯兵[裁军]。”

又诏:“池崇未御幸者[未用的御苑],假与贫民。郡国宫、馆,勿复修治。流民还归者,假公田,贷种食,且勿算事[钱]。”

“诸有大父母[祖父母]、父母丧者勿徭事[服役],使得收敛送终,尽其子道。”

诏曰:“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

霍显使霍后毒杀太子[许后子],未遂,帝觉之,复又想起许后死状,暗察,霍显闻信大惧,与霍禹[霍光子]、霍山[霍禹侄、霍云[霍山弟]、诸女婿范明友、邓广汉、任胜、赵平、冯殷等谋反,欲联合太后废宣帝。事泄,伏诛。未发觉者除罪。霍后被废。

“减天下盐贾(价)。”

今坐狱者因掠笞、饥寒等死于狱中,令郡国每年上报死者名单、住址等详情,丞相、御史每年上报政绩最差者。

“加赐鳏、寡、孤、独、三老、孝弟、力田帛。所振贷勿收(利息)。”

“今吏修身奉法,未有能称朕意,朕甚愍[悯]焉。其赦天下,与士大夫厉精更始。”

诏曰:“(坐)狱者,万民之命,所以禁暴止邪,养育群生也。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则可谓文吏矣。今则不然,用法(律)或持巧心[钻空子],析律贰端[歪曲律条],深浅不平,增辞饰非[巧言掩饰错谬],以成其罪。奏不如实,上亦亡由知[朕亦无法知道缘由]。此朕之不明,吏之不称,四方黎民将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属,勿用此(类)人。吏务平法。或擅兴徭役,饰厨传[以美食豪舍(招待朝廷使者)],称过使客[过度奉承(朝使)],越职逾法,以取名誉,譬犹践薄冰以待白日[烈日],岂不殆哉!今天下颇被疾疫之灾,朕甚愍之。其令郡国被灾甚者,毋出今年租赋。”

又曰:“闻古天子之名,难知而易讳也。今百姓多上书触讳以犯罪者,朕甚怜之。其更讳询[刘病己改为刘询,避免百姓犯讳]。诸触讳在令前者,赦之。”

又曰:“朕微眇时,御史大夫丙吉,中郎将史曾、史玄、长乐卫尉许舜、侍中光禄大夫许延寿皆与朕有旧恩。及故掖庭令张贺辅导朕躬,修文学经术,恩惠卓异,厥功茂焉。《诗》不云乎?‘无德不报[没有不报之德]。’封(张)贺所子(养子)、弟子、侍中中郎将彭祖为阳都侯,追赐贺谥曰阳都哀侯。吉、曾、玄、舜、延寿皆为列侯。故人下至郡邸狱复作[劳役之人]尝有阿保之功,皆受官禄、田宅、财物,各以恩深浅报之。”

“自今以来,诸年八十以上,非诬告、杀伤人,佗[其它]皆勿坐。”

“遣太中大夫强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问鳏、寡,览观风俗,察吏治得失,举茂材异伦[贤能出众]之士。”

郊泰畤、祠后土。

西羌反,平之,置金城郡[青海西宁]。

匈奴日逐王’先贤掸'[名字]镇守匈奴西部[即西域地区],因匈奴内乱,欲率万余人归附汉朝,汉将郑吉引兵五万前去受降。先贤掸与部众内迁,郑吉乘势破车师国,驻军乌垒城[新疆轮台附近]、“镇抚西域三十六国,西域始完全归汉,与匈奴断绝往来”。

“匈奴单于遣名王奉献,贺正月,始和亲。五月,匈奴单于遣弟呼留若王胜之来朝。”

郊泰畤。

祠五畤。

诏曰:“夫婚姻之礼,人伦之大者也;酒食之会,所以行礼乐也。今郡国二千石或[可能]擅为苛禁,禁民嫁娶不得具酒食相贺…《诗(经)》不云乎?‘民之失德,乾餱以愆[粗食之过]。’勿行苛政。”

“匈奴呼韩邪单于率(五万余)众来降,封为列侯。”

祠后土。

置匈奴降众于西河[晋陕峡谷]、北地[甘肃庆阳一带]两郡。减边戎十分之二。

“遣丞相、御史掾[属下]二十四人循行天下,举冤狱,察擅为苛禁深刻不改者。”

郊泰畤

“匈奴单于遣弟左贤王来朝贺”。

人头税减三十钱。

郊泰畤

呼韩邪单于入京行朝贺礼,之后驻防光禄城[内蒙包头一带]。郅支单于恐呼韩邪单于侵袭,远遁西北至坚盾人聚居地[吉尔吉斯人先民,位于俄国叶尼塞河上游]。“匈奴遂定”。

“赐民爵二级。毋出今年租。”

“诏诸儒讲《五经》同异,太子太傅萧望之等平奏其议,上亲称制临决焉。乃立梁丘《易》[梁丘贺的《易传》{易经注释本}]、大小夏侯《尚书》、穀梁《春秋》博士。”

郊泰畤

诏曰:“盖闻上古之治,君臣同心,举措曲直,各得其所。是以上下和洽,海内康平,其德弗[不]可及已。朕既不明,数申诏公卿、大夫务行宽大,顺民所疾苦,将欲配三王[夏禹、商汤、周武]之隆,明先帝之德也。今吏或以不禁奸邪为宽大,纵释有罪为不苛,或以酷恶为贤,皆失其中。奉诏宣化如此,岂不谬哉!方今天下少事,徭役省减,兵革不动,而民多贫,盗贼不止,其咎安在?上[上报的]计簿[账簿]具文[空文]而已,务[目的]为欺谩,以避其课[课税]。三公[司马、司徒、司空]不以为意,朕将何任?诸请诏[奉诏出使者],省卒徒、自给者皆止{省随从、自费,但下级官员乘机行贿}。御史察计簿,疑非实者,按之,使真伪毋相乱。”

宣帝崩,寿终四十三岁,在位二十五年。

昭帝、宣帝之兴,史称昭宣之治。

参考文献:《汉书》、蔡东藩史作。

汉朝:汉昭帝

汉昭帝嗣位时年仅八岁,不能亲政,大司马大将军霍光,领尚书事,主外,霍光请昭帝长姊鄂邑公主照顾昭帝饮食、起居,主内。所以起初的诏书都出自霍光,昭帝只管盖印而已。霍光沿袭汉文帝的做法,与民休息。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是必然的。再赦天下,赐民牛酒帛等也是常例,不再赘述。

“冬,匈奴入朔方,杀略吏民。发军屯西河,左将军(上官)桀行北边[巡北部边疆]”。

“(皇)上耕于钩盾[宦官名](的)弄田[哄皇上玩耍]”。

益州[四川云贵一带]二十四邑反,大破之。

“车骑将军(金)日磾薨”。武帝遗诏封侯金日磾,磾以嗣主年幼,不受,俟磾病重,“霍光急白昭帝,授他侯封”。磾两子尚幼,为昭帝玩伴,长子袭侯,帝欲封侯次子,霍光谓先帝有约,无功不封侯,正色回绝,乃罢。

“遣故廷尉王平等五人持节行郡国,举贤良,问民所疾苦、冤、失职者”。

“遣使者振贷贫民毋[不]种食者”。

诏曰:“往年灾害多,今蚕、麦伤,所振贷种食,勿收责[赋],毋令民出令年田租。”

“募民徙云陵[陕西淳化县,昭帝母陵],赐钱、田、宅”。

“立皇后上官氏[上官桀子与霍光女所生,年仅六岁,帝十二岁。上官桀之计]。赦天下。辞讼[诉讼]在(立)后二年前,皆勿听治”。

诏曰:“比岁不登[连年歉收],民匮于食,流庸[流浪在外的雇佣]未尽还,往时令民共出马,其止勿出。诸给中都官者,且减之。”

“罢天下亭母马[武帝时亭堡养母马繁殖]及马弩关[武帝时良马、重弩不得出关]”。

“令三辅[辅助管理京城的三个官员]、太常举贤良各二人,郡国文学、高第各一人。赐中二千石[地方中级官员]以下至吏民爵,各有差。”

“罢儋耳[位于海南岛]、真番郡[位于朝鲜半岛]”。

“大鸿胪(田)广明、军正王平击益州,斩首捕虏三万余人,获畜产五万余头”。

“上耕于上林[皇家园林]”。

“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之士)民所疾苦[民所受的疾苦]。议罢盐、铁、榷酤[酒](专卖)”。

匈奴遣使探问重续和亲,汉方要求放回苏武,再言和亲。苏武被匈奴流放北海[贝加尔湖]牧羊,闻武帝驾崩,向南大哭,竟至呕血。苏武出塞时四十岁,十九年后回国,须眉皆白矣。昭帝晋苏武为典属国[负责外交],赐钱百万。

夏,旱,大雩[祈雨]。

取消酒专卖,按卖每升酒四钱收税。[取消盐铁酒专卖,朝廷争论得很厉害,最后只取消酒专卖]

上官桀、其子上官安、桑弘羊等营私舞弊,被霍光阻,欲除之,与燕王刘旦串通,诬告霍光,昭帝看了弹劾奏折,搁置不理。上官桀等入宫探问,昭帝笑而不答。翌日上朝,霍光闻燕王弹劾,不敢进谒,昭帝让他进来,光免冠谢罪,昭帝说:“将军尽可戴冠,朕知将军无罪”。霍光问陛下如何知道?昭帝说:“将军至广明校阅,往返不到十日,燕王远居蓟地,怎能知晓?且将军如有异谋,何必需用校尉,这明是有人谋害将军,伪作此书。朕虽年少,何至受愚若此!”其时昭帝十四岁。上官桀又“嘱使内侍诉说光罪,昭帝发怒道:’大将军是当今忠臣,先帝嘱使辅朕,如再敢妄说是非,便当处罪!’”上官桀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与鄂邑公主[公主与丁外人有私,而丁又与上官安等勾结]、燕王设计,欲杀霍光,废昭帝,立燕王。事泄,霍光与昭帝商定,命丞相田千秋速捕逆党,斩上官桀、上官安、桑弘羊、丁外人等,鄂邑公主、燕王自杀,未发觉者除罪。

诏曰:“朕闵百姓未赡,前年减漕[减少水运]三百万石。颇省乘舆[皇上专车]马及苑马,以补边郡三辅传马[驿马]。其令郡国毋敛今年马口钱[马头税],三辅、太常郡得以叔粟[豆类]当赋。”

罢中牟苑赋贫民。诏曰:“乃者民被水灾,颇匮于食,朕虚仓廪[粮仓],使使者振困乏。其止四年毋漕[大概水运需纤夫]。三年以前所振贷,非丞相、御史所请,边郡受牛者勿收责[开拓边疆时朝廷把牛贷给农户,不收赋]。”

辽东乌桓反[乌桓是东胡后裔,按《晋书》,东胡出自有熊氏,而有熊氏是黄帝的父家。东胡被匈奴击败,逃到了乌桓山{大兴安岭南}和鲜卑山{大兴安岭北},之后以山名为族名。武帝击败匈奴后,乌桓归附汉朝,被迁至上谷{张家口}、渔阳{北京密云},右北平{内蒙宁城}、辽东{辽阳}],霍光命北方七郡,每郡出二千骑,由范明友率领,以往击匈奴为由北上,突袭乌桓,大胜。

昭帝十八岁,行冠礼,群臣入贺。

“毋收(元凤)四年、五年口赋[汉时七至十四岁出人头税]。三年以前逋更赋[逃更赋者。汉时轮流服役,可请人代服役,每月付给服役者的钱,就是更赋]、未入者[不服役,不找人代,可一次性把钱交齐。未入者就是没交这笔钱的],皆勿收”。

楼兰王安归归附匈奴,傅介子持节使,带一百壮士入楼兰,斩楼兰王安归。昭帝授鄯善王印予尉屠耆[在汉朝做人质的楼兰王子],命他回国即位,从此楼兰国改称鄯善国。

“夫谷贱伤农,今三辅、太常谷减贱[降价],其令以叔粟当今年赋。”

“天下以农、桑为本。日者省用,罢不急官[非要职者],减外徭[戎边徭役],耕、桑者益众,而百姓未能家给[自给自足],朕甚愍焉。其减口赋钱。”有司奏请减什三[十分之三],上许之。

甲申晨,有流星,大如月,众星皆随西行。

昭帝驾崩,寿终二十一岁。在位十三年。时年皇后十五岁。

“昭帝即位,富于春秋[还年轻],未尝亲巡祭云[等]。”

参考文献:《汉书》、蔡东藩史作

汉朝:汉武帝

汉武帝16岁登基,是位好读书的皇帝,喜儒学,嗣位后立即诏全国官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奏不要申不害、商鞅、韩非、苏秦、张仪之流。准奏。

武帝召来的贤良之士,皆为儒生,尤喜董仲舒。看了他的文章,感觉意犹未尽,于是一问再问,共有三问,董仲舒的对答,就是有名的《天人三策》,其主导思想是:“天之生民,非为王也,而天立王,以为民也”。武帝能接受这种贵民轻君思想,可谓善矣。

大赦天下;赐民爵一级;有八十岁以上老人的家庭,免两个人头税,有九十岁以上老人的家庭,除已有的朝廷供应粮食之法外,再免其子孙服役,以便照顾老人;赦免七国之乱首犯妻子;裁宫廷卫士一万人;把皇家园林里的马赐给贫民。

董仲舒请武帝崇儒学,罢黜其它学说。武帝欲施行,但遭到太皇太后[窦氏]反对。太皇太后好黄老之术,曾让博士辕固看老子书,辕固说这不过是家仆之言,太皇太后大怒,辕固退出,又嫌他没有谢罪,使他入猪圈击猪,好让猪把他咬死,幸亏武帝闻知,命左右借他利刃,把猪杀死,方得活命。太皇太后恐武帝兴儒,所有朝廷政议,都要过目,不过只阻儒学,不问它政。

御史大夫赵绾说,东宫不应听政。太皇太后闻之震怒,训斥武帝,又说赵绾离间骨肉,应处斩,武帝说赵绾与郎中令王臧均由丞相窦婴[太皇太后堂兄之子]和太尉田蚡[武帝舅]举荐,结果太皇太后命武帝将赵绾、王臧下狱,窦婴、田蚡免官。武帝执拗不过祖母,只好照办。太皇太后定要杀赵绾、王臧,武帝不忍,但又不敢释放。赵绾、王臧索性自尽。

武帝近臣韩嫣说,太后入宫前曾生有一女,为金氏。武帝不嫌其异姓,遣人暗访查明后,亲往长陵县金家造访,称金氏为大姐,接入宫中,使母女团聚,亲自为太后、金氏斟酒,赠金氏“钱千万,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顷,甲第[豪宅]”,赐号修成君,又请三位公主[均为武帝胞姐]同来欢聚。其时金父已亡,夫不久亦亡,金氏生一男一女,及长,女嫁诸侯,男却依仗太后,横行京师。

“(黄)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之后黄河改道,“从顿丘[河南濮阳清丰县]东南入渤海”,黄河又在濮阳决口,淹十六郡。发卒十万堵决口。

建茂陵邑,“赐徙茂陵者(每)户钱二十万,田二顷”。

“置《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博士(职)”。

太皇太后驾崩。

“初令(诸)郡国举[推举]孝廉[孝顺亲长、廉能正直的人]各一人。”

“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即恢复他们的族籍]”。

在五畤祭天。

匈奴遣使申请和亲,大行令王恢谓拒绝和亲,与匈奴开战,御史大夫韩安国主张和亲,武帝问遍群臣,多从韩议,乃允和亲。雁门郡[山西右玉县南]马邑人聂壹,进谒王恢,提议乘匈奴和亲不备,诱匈奴入塞,用伏兵灭之。王恢再奏出战匈奴,与安国辩论,武帝听了多时,觉得恢计可用,遂遣韩安国、王恢等率军三十万出征,韩安国率主力伏于雁门,王恢带二、三万兵马,拟抄后路,夺匈奴辎重。聂壹向匈奴献马邑城[山西朔州市朔城区],单于率十万大军前来接应,途中发现牲畜无人牧放,不禁生疑,恰好附近有一亭堡,便攻下亭堡抓住亭尉,尽悉汉军计谋,迅速退回。王恢正抄匈奴后路,忽闻单于退去,料已无法获胜,空手而归。武帝大怒,将王恢交给廷尉定罪,理应问斩,王恢托人未遂,自尽。

武帝听说匈奴击败月氏国[时已迁至阿富汗Bala Hissar],杀其王,月氏欲复仇但苦于无人相助,命张骞出使西域。张骞等一出陇西[甘肃陇西县],便被匈奴拘住,在匈奴住十年,娶胡女,后乘隙逃脱,西行,越过帕米尔高原,至大宛国[首都苦盏,塔吉克斯坦,月氏国东北]。大宛国王善待张骞,遣向导送张骞等西至康居国[定都康卡古城,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市西南50公里],再南下至月氏国。其国在妫水[阿姆河]之滨,富庶,不愿复仇。张骞回国。骞出塞时偕百余人,归来时只剩两人,所幸胡妻及子能随骞而返。

田蚡为王太后弟,先时窦婴为大将军,田蚡只是郎官,对婴卑躬屈膝,到了婴为丞相,蚡为太尉时,蚡已不再卑了,但政事均从婴意,至蚡为丞相,婴位居下,且太皇太后窦氏驾崩后,田蚡开始在窦婴面前摆威风了。窦婴故友灌夫,因几次酒后得罪蚡,被蚡坐成在奉诏宴上放肆,为大不敬罪。窦婴替灌夫说情,武帝因田蚡是舅舅,不敢自断,偕群臣在东宫与太后一起断案。窦婴与田蚡在廷上辩论多时,武帝知田蚡理屈,但不敢言,内史郑当时为窦婴辩护,但欲言又止,武帝冲他发一通火,拂袖而去。罢廷后,太后发威,武帝无奈,只好拘窦婴,灭灌夫族,以慰太后。武帝本拟大赦时释放窦婴,不料田蚡设计,出流言,说窦婴在狱中恶言犯上。窦婴被定罪弃市。田蚡不久病倒,浑身剧痛,大呼有罪,武帝使方士瞻之,方士说是窦婴、灌夫两鬼在笞蚡,欲将其击毙。竟死。

招降巴、蜀蛮夷,建通往巴蜀的道路,“又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在孔庙墙内发现秦时儒家藏书。

陈皇后无子,妒卫夫人,几次加害未果,召女巫楚服领一班人每日入宫诅咒,武帝发觉,大怒,杀楚服等巫蛊之众,废陈皇后。立卫夫人为后。卫后名叫卫子夫,原为平阳公主[武帝胞姐]家人,由公主送给武帝,初为卫姬。卫青为卫后弟,原为平阳公主骑从,后在宫中当一小吏。陈皇后妒卫姬,向其母窦太公主诉苦,窦太公主欲杀卫青出气,被公孙敖等救出,面奏武帝,帝怒,索性封卫姬为夫人,擢卫青为侍中,再晋为大中大夫。

武帝下诏:“征吏民(中)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沿途各县提供食宿],令与计偕[令管钱的官吏陪同(赴京)]”。

收商车税[按车大小收税]。

武帝在宣室[先帝正殿]置酒,欲宴窦太公主及其男宠董偃,东方朔谏董偃名不正,不得入,帝曰此次从之,以后改过。朔正色曰不可,遂移宴北宫。

匈奴侵入上谷(河北张家口怀来县),杀略吏民。武帝封卫青为车骑将军,与公孙敖、公孙贺、李广分四路兵马邀击。李广为三朝名将,所守的边关,匈奴不敢犯,此次轻敌突进,遇伏败回。公孙敖大败,伤七千余众。公孙贺未遇敌,无功而返。惟卫青有功,杀敌八百。

“匈奴盗边。遣将军韩安国屯渔阳[北京密云]”。

武帝见天下屡不荐孝廉,下诏谓郡国不荐者贬爵削官,主管官吏不荐者,按不敬朝廷论。

大赦天下,逃犯、欠官债者,罪在景帝三年以前的,不予追究。

匈奴入辽西[辽宁义县],杀太守;入渔阳、雁门,败都尉,杀略三千余人。卫青率军三万,与匈奴交战,斩虏数千。

东夷秽君、南闾等率臣民二十八万归汉,设苍海郡[朝鲜半岛东部,后罢之]。

匈奴入侵上谷、渔阳,武帝命卫青出征,青屡战屡胜,杀敌数千,获牛羊百万余头,占河套以南地区。武帝大悦,封卫青为长平侯,在河套以南置朔方[遗址在内蒙巴彦淖尔市磴口县]、五原[内蒙包头九原区]二郡,朝廷出资,向朔方移民十万,又迁各地毫民于茂陵[陕西咸阳兴平市]。

“匈奴入代[河北张家口蔚县],杀太守;入雁门,杀略千余人”。

皇太后崩。

“匈奴入代、定襄[内蒙呼和浩特]、上郡[陕西绥德县],杀略数千人”。

卫青率三万骑兵出击,武帝又遣别将,引十余万人马,陆续北上,归卫青调度。匈奴右贤王退到塞外,依险而守,总道汉军远道而来,必先安营休整,不料卫青骑兵马不停蹄,星夜杀至,匈奴大败,右贤王仅带数百骑逃北,汉军杀敌一万八千多人,俘获一万五千余人,包括十几个小王,截得牛羊逾百万。

卫青升为大将军,统帅全军,武帝加封卫青食邑八千七百户,又给卫青三个幼子封侯,青固辞,让功诸将,武帝遂给其他将领封侯。平阳公主下嫁卫青。虽然卫青为当朝首屈权贵,但依然宽和。都尉汲黯见卫青揖而不拜,有人说他不敬,黯说如果大将军因此生恨,就不是大将军了。卫青闻黯言,“果称黯为贤士,优礼有加”。汲黯秉性耿直,连武帝都怕他三分。武帝不太在意威仪,见丞相,经常忘记戴冠,见卫青,往往踞床相对,衣冠更不顾及,但衣冠不整,不敢见黯。一日,武帝正在武帐议事,见汲黯入奏,自思未戴皇冠,“慌忙避入帷中,使人出接奏牍,不待呈阅,便传旨准奏。俟黯退出,才就原座”。

命博士广招弟子。

“匈奴入代,杀都尉”。“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兵十余万骑,出定襄,斩首三千余级”。

卫青再次出征,霍去病[卫后甥]率八百骑士自愿前往,自成一队。大军入匈奴境百余里,分头往击匈奴,杀敌一万七千余人。霍去病和八百骑士纵深几百里,遇到胡营,立即突入,又杀敌两千余人,单于祖父行借若侯产被斩,匈奴相国、当户和单于叔父罗姑被俘。此役汉军亦有损失,赵信[原匈奴小王]、苏建寡不敌众,赵信降胡,苏建败回。

武帝祠五畤,获麒麟。

“淮南王安、衡山王赐谋反,诛。党与死者数万人”。

大雨雪,民冻死。

武帝谓己无德,“使谒者[使者]赐县三老、孝者帛[丝绸],(每)人五匹;乡三老、弟[同悌]者、力田[辛勤种地者]帛,(每)人三匹;年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帛,(每)人二匹,絮[棉]三斤;八十以上米,(每)人三石[担]。有冤失职,使者以闻,县、乡即赐,毋赘聚[勿积攒]”。

“匈奴入上谷,杀数百人”。

在五畤祭天。

“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出陇西,至皋兰[甘肃兰州皋兰县],斩首八千余级”。

“将军去病、公孙敖出北地[甘肃庆阳环县]二千余里,过居延[内蒙额济纳旗东南],斩首虏三万余级”。

“匈奴入雁门,杀略数百人。遣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皆出右北平[内蒙赤峰市宁城县西南]。广杀匈奴三千余人,尽亡其军四千人,独身脱还,及公孙敖、张骞皆后期[延期],当斩,赎为庶人”。

匈奴昆邪王屡为汉军所败,单于欲杀之,乃约休屠王共同降汉,霍去病领兵前去受降,休屠王临时变卦,昆邪王杀休屠王,纳屠王部众,拘屠王妻儿,来迎霍去病。两人查出离心将士八千人,杀之,带四万余匈奴入塞。武帝将匈奴安置在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呼和浩特托克托县],在两王原地置武威郡[甘肃武威市]、酒泉郡[甘肃酒泉市]”。

“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杀略千余人”。

山东水灾,郡国仓赈灾入不敷出,遣谒使者劝有水灾郡种冬麦,吏民能借贷贫民者,上报朝廷。[结果有钱人借机放高利贷]。迁关东贫民至陇西、北地、西河[内蒙伊克昭盟东]、上郡、会稽[江南],共计七十二万五千人,政府提供衣、食、振业用资。

征算缗钱[对商人按货值2~4%征税]。

减陇西、北地、上郡一半戍卒。

昆明蛮夷阻汉使者通西域,武帝引溪建昆明池,演习水军,欲在滇池攻打蛮夷[北线为匈奴所阻,欲择南线通西域]。

卫青带四将,率五万骑兵出定襄,霍去病带校尉李敢等,率五万骑出代,其他各将率几十万步兵随后继进。老将李广固请出征,武帝难以驳回,只好勉强同意,面嘱卫青,李广年事已高,勿使他独挡匈奴。卫青命李广与赵食其合兵东行,迂回而进,避免他与匈奴相遇。广执意要做前锋,青不许,广满腹怨气,怏怏东行。

卫青率骑兵驰入大漠,行军几百里至漠北,遇单于大营。汉军用武刚车[孙子兵法上有,然卫青率先使用]围成营垒。卫青遣五千骑前去挑战,单于伊稚斜出万骑应战,由于漠北风沙大,两军难辨对方,至黄昏,卫青乘暗将主力分作左右两翼,包抄匈奴大营,汉军与匈奴一直杀到半夜,单于向西北遁去。汉军追赶两百里,直至前报单于已远去。此役汉军杀敌一万九千人。汉军继进至阗颜山[外蒙杭爱山南脉]赵信城[叛将赵信所居],尽获粮草。隔日,汉军烧毁赵信城,班师回朝。李广本来就不愿东行,行军迟缓,加之又走错路,待大军回到漠南,李广、赵食其才到。按军令,延期有罪。卫青无奈,令长史给李广送去酒肉,言及对簿,广盛怒自刎,军士已是抢救不及。

霍去病出代郡两千余里,遇匈奴左贤王,屡战屡胜,杀敌七万余人,擒屯头王三人,其他将官八十三人,在狼居胥山[乌兰巴托东]祭天而返。

“罢半两钱,行五铢钱。徙天下奸猾吏民于边”。此处应包括造假币者。秦时钱重,携带不便,文帝时用四铢钱,且百姓可自己造币,从此有人开始往铜锡里掺铅铁铸假币,武帝时尤为猖獗,几十万人问斩,赦免自首者一百多万人,没被抓到的更多。直至发行五铢钱时,假币之风才有节制。

遣使“循行天下,存问鳏、寡、废、疾,无以自振业者贷与之。谕三老、孝弟以为民师…朕嘉贤者,乐知其人…详问及冤失职、奸猾为害、野荒治苛者[行苛政者],举奏”。

霍去病薨。

“大雨雪。夏,大水,关东饿死者以千数”。

诏曰:“今京师虽未为丰年,山林、池泽之饶与民共之。今水潦移于江南,迫隆冬至,朕惧其饥寒不活。江南之地,火耕水耨,方下[刚发]巴、蜀之粟致之江陵…吏民有振救饥民免其厄[厄运]者,具举以闻[上报朝廷]”。

“徙函谷关于新安。以故关为弘农具”。

“令民告缗者[偷税漏税者],以其半与之[一半给举报者]”。连年战争、灾害、开拓边疆已使国库耗尽。先是出钱可以补官、赎罪,然后民间可以买爵、买官,仍然入不敷出。武帝不得不减少食物,车不用马,取宫中财物救济灾民;丞相公孙弘素食布被,为天下做榜样,只有商贾卜式响应,其他人连税都不肯缴,把财产隐匿起来。无奈之下,使民举报,自此财政才有好转。

“雨雹,关东郡国十余饥,人相食”。

祠五畤祭天。

立后土祠。

“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

祠五畤祭天。

“立泰畤于甘泉。天子亲郊见,朝日夕月[早祭日晚祀月]”。诏曰:“朕以眇身[渺小之身]托[受天之托]于王侯之上,德未能绥[安]民,民或饥寒,故巡祭后土以祈丰年…战战兢兢,惧不克[胜]任,思昭天地,内惟自新。…望见泰一,修天文禅…朕甚念年岁未咸登[丰收],饬躬斋戒,丁酉,拜况于郊”。

南越王反,武帝调十万水师及夜郎兵往讨。灭南越,置九郡,又乘胜平西南夷诸国。

西羌人[三苗后裔]散居湟中[青海西宁一带],阴通匈奴,聚众十余万,劫掠令居[甘肃永登西北]、安故[甘肃临洮南],围枹罕[甘肃临夏附近],“匈奴入五原[包头附近],杀太守”。武帝遣李息率兵十万,击散羌人。公孙贺出九原[包头附近],赵破奴出令居,进军两千余里,不见匈奴踪影。置张掖、敦煌郡。

东越王反,平之。因东越地险易首,屡反,迁东越民至江淮。

张骞再次出使西域,率众三百人,马六百匹,牛羊万头,金帛值数千巨万,访乌孙[哈萨克斯坦巴尔喀什湖东南,伊犁河流域]、大宛、康居、月氐等国。西域各国始与汉朝通使交往。

方士李少君晋谒武帝,曰:“祠灶(神)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可见,见之以封禅{用敬天之礼拜仙人}则不死”。武帝亲祠灶神,命李少君负责炼丹,又遣方士去蓬莱寻找仙人。李少君病死,寻仙亦未果。之后,有方士少翁,说可以召来神仙,被武帝拜为文成将军,得赏丰厚。神仙不至,少翁待武帝幸甘泉宫,阴使人牵一牛入宫,少翁见牛,对武帝说,此牛腹中必有奇书。武帝命左右宰牛查验,果有帛书,语意隐怪。武帝看了多时,恍然大悟,原来此书系少翁亲笔所写,预先使牛食入。少翁问斩。方士栾大登场,被武帝拜为五利将军,不但获厚赏,还娶一公主。栾大“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颇能使之[颇能使唤这些鬼]”。武帝久不见有仙下凡,开始疑惑,栾大无奈,声言去蓬莱请仙,武帝遣人暗随,见栾大在泰山祈祷,去海边游玩,然后折返长安。栾大晋谒武帝,讲了见到师傅云云。栾大被斩。

武帝巡视西部边陲,率十八万骑,“旌旗径千余里”,为泰山祭天大礼铺路。

武帝在泰山封禅,“赐天下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

祠五畤祭天。

武帝祠泰山[祭祖以配天],然后至瓠子口[河南濮阳西南]黄河决口处,“命从臣将军以下皆负薪塞河堤”。瓠子口本有数万人夫试堵决口,然二十多年未果。今见皇上亲临现场,众人奋力,终于把决口堵住。

朝鲜王反,平之。

赵破奴西征,破楼兰、车师,两国附汉。

祠五畤祭天。

祠后土。

“大旱,民多饥死”。

“单于使来,死京师。匈奴寇边,遣拔胡将军郭昌屯朔方”。

封禅泰山。“祠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上天]”。

郊(祀)泰畤。

卫青薨。

祠后土。

昆明反,平之。

祀上帝于明堂[周朝以来,明堂多用作祭祖以配天]。

“祠后土。东临勃海,望祠蓬莱[以为蓬莱有仙]”。

日历改回以正月为岁首。

大宛国有汗血马,武帝重金索购,不卖,遣李广利西征大宛,斩大宛王毋寡,立昧察为王,获汗血马。

祠后土。

赵破奴率二万骑出朔方,至浚稽山(阿尔泰山),未见匈奴,引还,遭匈奴截击,被俘。

泰山封禅。

“匈奴入定襄、云中,杀略数千人,行坏光禄诸亭障;又入张掖、酒泉,杀都尉”。

郊(祀)泰畤。

祠后土。

匈奴遣使送归所拘汉使,武帝命苏武送去羁绊于汉的胡使。苏武见匈奴,即被扣留,不予回国。

“贰师将军[李广利]三万骑出酒泉,与右贤王战于天山,斩首虏万余级。又遣因杅将军出西河,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与单于战,斩首虏万余级。(李)陵兵败,降匈奴”。

盐、铁、酒由官家专卖。

泰山封禅。

“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六万骑、步兵七万人出朔方,因杅将军公孙敖万骑、步兵三万人出雁门,游击将军韩说步兵三万人出五原,强弩都尉路博德步兵万余人与贰师会。广利与单于战余吾水[外蒙土拉河]上连日,敖与左贤王战不利,皆引还”。

祠五畤祭天。

直指使者江充,负责督查贵戚近臣,一日,在甘泉宫见太子家人车行中道,喝止。太子请江充勿上奏,充仍禀武帝。帝已暮年,常疑鬼怪作乱,江充断定是巫蛊之患,于是在长安大搜参与巫蛊之人,数万人受戮。太子有訾议,江充恐武帝晏驾后受诛,与黄门郎苏文、小黄门常融串通,阴伺太子过失。苏文说,太子入宫见母后,朝入夕出,想是与宫女嬉戏,武帝拨两百女入东宫[太子住所]。常融说,太子闻武帝病,面有喜色,然太子入省时,武帝见他面有泪痕,强作欢颜,方知常融之恶,斩之。江充请武帝去甘泉宫养病,又暗中使胡巫檀何上言宫中有蛊气,必须除之,准奏。江充等预埋木人与诅咒之书于皇后、太子两宫,然后当众挖出。太子又冤又怒,擒江充、檀何,杀之。苏文逃入甘泉宫,奏太子造反,武帝倒是认为这是太子与江充有嫌,召来太子一问便知。苏文退出,多时复入,谎称太子不肯前来,反要斩他,武帝怒,命丞相往拘太子。太子矫诏,释囚徒,命他们和卫队一起,与丞相官兵厮杀,败逃,匿居湖县,官兵来捕,自尽。武帝查太子巫蛊案,发现诸多疑点,追悔莫及。壶关三老令狐茂上书,为太子陈冤,高寝郎车千秋,为太子伸冤,声泪俱下。武帝怒灭江充族,焚苏文。

“匈奴入上谷、五原,杀略吏民”。

“匈奴入五原、酒泉,杀两都尉”。

“遣贰师将军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二万人出西河,重合侯马通四万骑出酒泉。(商丘)成至浚稽山(阿尔泰山)与虏战,多斩首。(马)通至天山,虏引去,因降车师[遂攻打车师国。车师国降]。皆引兵还。广利败,降匈奴[李广利在夫羊句山峡谷(外蒙南戈壁省布勒干南)击走五千匈奴,追至范夫人城(蒙古国达兰扎兰加德城西北),渡郅居水(外蒙色楞格河),“击败匈奴左贤王,杀毙匈奴左大将”,然班师至燕然山时,遭匈奴阻截,大败而降]”。

武帝亲耕巨定[山东广饶县],复至泰山封禅,再祀明堂,礼毕,召集群臣说:“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徒使天下愁苦,追悔无及。从今以后,事有伤害百姓,悉当罢废,不得再行!”

命遣散方士,一概不用。

搜粟都尉桑弘羊,上奏遣卒在轮台[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轮台县]屯田,武帝“又下诏悔过,略云: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今又遣卒田轮台;轮台在车师千余里,前击车师,虽降其王,以辽远乏食,道死者尚数千人,况益西乎!乃者贰师败没,军士死亡,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又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障,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朕不忍闻!当令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养马者,得免徭役)。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

“自经此一诏[后世称为轮台悔诏],武帝始不复用兵;就是从前种种嗜好,也一概戒绝。

“未几,进桑弘羊为御史大夫,另任赵过为搜粟都尉。(赵)过作代田法,令民逐岁易种,每耨草,必用土培根,根深能耐风旱,用力少,得谷多,民皆称便。”

越年正月,郊(祀)泰畤。

众臣欲为武帝祝寿,武帝下诏道:“朕之不德,致召非彝[匪夷]。自左丞相与贰师,阴谋逆乱,巫蛊之祸,流及士大夫,朕日止一食者累月,何乐之足听?且至今余巫未息,祸犹不止,阴贼侵身,远近为蛊,朕甚愧之,其何寿之有?敬谢丞相二千石,其各就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幸毋复言!”

汉匈又复通使。

武帝立少子弗陵为皇太子。托孤大臣有:

霍光,为霍去病弟,忠厚老实,“累迁至奉车都尉光禄大夫,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失”,今晋为大司马大将军;

金日磾,匈奴休屠王的儿子,亦忠纯,其母教子有方,“素为武帝所嘉叹,病殁后,绘像甘泉宫,署曰休屠王阏氏。至日磾生有两子,并为武帝弄儿,束发垂髫,楚楚可爱,尝在武帝背后,戏弄上颈。日磾在前,嗔目怒视。伊子且走且啼道:“阿翁恨我!”武帝便语日磾道:“汝何故恨视我儿?”日磾不便多言,只好趋出,惟心中很觉可忧。果然长男渐壮,调戏宫人,日磾时加侦察,得悉情状,竟将长男杀死。武帝尚未识何因,怒诘日磾,经日磾顿首陈明,武帝始转怒为哀,但从此亦加重日磾。且日磾日侍左右,从未邪视,有时受赐宫女,亦不敢与狎。一女年已及笄,武帝欲纳入后宫,偏日磾不肯奉诏,武帝益称他忠谨,待遇日隆,今擢为车骑将军;

丞相田千秋,“敦厚有智,善觇时变”;

此外还有御史大夫桑弘羊和太仆上官桀[升为左将军]。

武帝驾崩,“寿终七十一岁,在位五十六年”。

参考文献:《汉书》、《史记》、蔡东藩史作。

汉朝:五畤、泰畤、后土

说汉武帝前,需要介绍下上古的祭天、祭祖。

关于祭祀的记述,《尚书》、《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都从舜帝的祭祀开始:

虞舜“类{祭告}于上帝,禋{祭祀}于六宗,望{遥祭}于山川,辩{遍告}于群神”。

六宗:日月春夏秋冬。

日月是上帝造的,所以要祭祀,以示对上帝的敬意。春夏秋冬称为四时,是上帝定的,所以也要祭祀。五帝时代,把历法看得很重,正六宗,是尊天意。孟春为一年之首,季冬为年末,每年有十二个月。

山川当然也是上帝造的,需要遥祭。按《礼记》,大河也要遥祭,但由诸侯来祭。

群神。《礼记·乐记》说:“氣盛而化神”。怪物也可能是神:“山林、川穀、丘陵,能出云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礼记·祭法》]”。此外还有户神、屋神、門神、井神、灶神,等等《礼记·祭法》。

从上述祭祀顺序看,群神属于最次要的一类。

祭天的最高礼,就是在泰山行封禅大礼。此礼只有天子才能施,但不是所有天子都能做到。

按《史记·封禅书》,舜帝的这种祭祀一直持续到商朝结束,中间只出过两个差错。一是夏朝孔甲帝行巫术,三代至桀帝,桀欺天无德,为暴君,被敬天修德的商汤灭之。二是商朝武乙帝渎天,被雷劈死,三代至纣帝,纣荒淫无道,为敬天有德的周武王所灭。

按《史记》,《汉书》,上古还出了两件对后世有影响的事。

1、后世对蚩尤的崇拜。按《国语·楚语》,蚩尤属九黎部落。按《世本》,蚩尤为炎帝之臣。按《逸周书·嘗麥篇》[孔子从《尚书》中删掉的文章汇集],“蚩尤乃逐帝[指炎帝],爭於涿鹿之阿,九隅無遺,赤帝[炎帝别称]大懾。乃說於黃帝,執蚩尤,殺之於中冀”。《史记》对蚩尤也有记载,但说其是炎帝后裔[后人对此说存疑]。但无论怎样,蚩尤就是恶人,不能尚恶。

2、按《汉书·郊祀志》:“及少昊之衰,九黎乱德,民神杂扰,不可放物[不能分辨]。家为巫史[巫师],享祀无度,黩齐明[污光明]而神弗蠲[神不洁]。嘉生[好收成]不降,祸灾荐臻,莫尽其气[人无寿终]。颛顼[五帝之一]受之[受理],乃命南正重[人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火正:司祭,黎:九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恢复旧时常态],亡相侵黩[不相侵污]”。此处“司地”不是祭地,而是管地上或人间的事。

黄帝正妃生两子,长子少昊[青阳],次子昌意。黄帝死后,少昊氏衰,未能嗣位,使昌意子高阳嗣位,是为颛顼帝。

司马迁说:“其后三苗服九黎之德”[史记·历书]。其意是三苗部落操九黎之故伎。按《史记·五帝本纪》,三苗被尧帝迁到西方,就是后来的西戎。三苗是当时的四凶之一。后来行巫术的萨满教果出于西部。

古人除了祭天,还祭祖,不过远古时候的祭祖十分简单。按《礼记·礼运》,某人死后,生者上屋顶喊:“某某,回来吧!”然后将死者置北,生者在南,把生米放在死者口中,下葬时,用叶子包裹的熟食陪葬。

周文王作《易经》后,阴阳之说兴起,有了鬼神的概念。孔子说:“氣也者,神之盛也[气盛为神];魄也者,鬼之盛也[魄盛为鬼]”《礼记·祭义》。

按《礼记》,人死后,魂[属气,为阳]上升,尸骨化于土的东西叫魄[属阴],魄下降。但魂魄是结合在一起的。魂或气、魄两盛的东西就是鬼神。时人相信,鬼神能传达上天的旨意。

从周朝开始,祭天时就含祭祖了。“郊(外)祀后稷[周朝先祖]以配天,宗(庙)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史记·封禅书]。

周人也祭六宗、山川、群神,但又加了地、星辰、水旱等内容。

祭地的理由是:“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礼记·郊特牲》。

先是大禹在郊外造社祭天,后稷死后,人们建稷祠纪念他,所以“社稷”一词有祭天祭祖之意。

秦襄公封侯[始有秦国,春秋战国开始]后,“自以为主少昊之神,作西畤,祠白帝”[汉书·郊祀志]。即,祭天而配白帝。按道家的说法,少昊就是白帝。

秦文公东迁至雍城[陕西凤翔县南],作为秦国首都,“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汉书·郊祀志]。

“秦宣公作密畤于渭南,祭青帝”[汉书·郊祀志]。按道家说法,青帝为太昊,就是伏羲。

“秦穆公立,病卧五日不寤[醒],寤,乃言梦见上帝,上帝命穆公平晋乱。史书而藏之府。而后世皆曰上天”[后世皆曰秦穆公所说的“上帝”是指“上天”《汉书·郊祀志》]。之所以有此区分,是因为春秋战国时期也有人称青帝、白帝等为“上帝”。

“秦灵公于吴阳作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

按《史记·封禅书》和《汉书·郊祀志》,秦始皇不去五畤祭祀,欲封禅泰山,但遇雨受阻,未遂。在附近的梁父山封禅,却从阴坡上去,用的祭品是配天的,但祭的是什么却密不告人,后世无法知晓。始皇封禅十二年而崩。秦二世上泰山,祠而不封禅。

秦朝以孟冬为一年之首,季秋为末。尚黑,旗帜、衣服皆黑。

汉兴,用雍城附近的密畤、鄜畤、上畤、下畤。汉高祖刘邦建北畤,祠黑帝[颛顼帝]。这就是汉朝的五畤。高祖不亲往五畤,有司代之,“用故秦祀官”。孟冬仍为年首。四年后,高祖建枌榆社[取自丰邑里社名],祭天。当年高祖为沛公时,在丰邑枌榆社为自己祈祷,却祠蚩尤衅旗鼓。刘邦称帝后,仍祠蚩尤,还祠秦二世。祠多有纪念之意,不同于祭祀。

汉朝起初沿用秦制,还来不及改。十月仍为岁首,黑服,但旗帜自沛公起就是赤色。

文帝、景帝当然去五畤祭天。文帝时服外黑内赤。

武帝嗣位时,黄老道与方仙道结合,几为道教。方士正逐渐变成道士。老子所说的“道”,就是儒家所说的“天”。方士谬忌对武帝说,三一神是最高神,五帝只是祂的辅佐,古时天子都祭祀三一神。三一神有天一、地一、太一三位。于是武帝建泰畤,祭祀三一神[参考《史记·封禅书》和《汉书·郊祀志》]。

武帝立后土祠。这里的后土,不是道教所说的后土。道教后土的全称是: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

有说道教的“后土”出自《尚书·武成》,此说恐站不住脚。按《武成》,“越三日,庚戌(日),柴[以火祭天]望[遥祭山川],大告武成[用武成功]…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敢祗承上帝[冒昧秉承上帝],以遏乱略”。“皇天后土”不过指浩瀚天地间的群神而已。

《尚书·汤诰》也有:告无辜于上下神祇…敢昭告于上天神后”。“神后”:群神中之大者。比如《尚书》中的群后,指群王。

按《史记·孝武本纪》和《汉书·郊祀志》,祠后土的起因是武帝与群臣议:“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答也”。可与上帝(此处指白帝、青帝等)匹配的,只有共工氏子后土。《国语·鲁语上》记载:“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水土,故祀以为社”。《礼记》说是后土能平九州。炎帝的天子位由黄帝继承了,共工氏虽不是帝,但却称霸九州,所以周人也祀后土。

武帝将日历改回到正月为岁首。尚黄色,衣服为黄色。

附:各朝日历

正月(寅月,孟春)。夏朝以前和汉朝以后的岁首。

二月(卯月,仲春)

三月(辰月,季春)

四月(巳月,孟夏)

五月(午月,仲夏)

六月(未月,季夏)

七月(申月,孟秋)

八月(酉月,仲秋)

九月(戌月,季秋)

十月(亥月,孟冬)。秦朝的岁首

十一月(子月,仲冬)。周朝的岁首

十二月(丑月,季冬)。商朝的岁首

汉朝:汉景帝

景帝即位,许民迁徙至适于耕种畜牧之地;大赦天下,赐民爵一级;与匈奴和亲;田租减半[三十税一];整治贪官;男子服兵役年龄从二十岁开始[秦时法定17岁,但15岁也要服役]。笞[打板子]五百减为三百,笞三百减为二百,后来又减笞三百至二百,减笞二百至一百。规定竹板长五尺,主干厚一寸,末端厚半寸,竹节削平,笞臀,行刑者打累了不得换人。

薄太皇太后崩。

景帝重用鼌错,错上奏吴国潜谋作乱,应削其土地。帝与群臣议,窦婴反对,搁置。待窦婴辞官,鼌错又奏,帝未决。适逢楚王入朝,错告他在薄太皇太后丧期纵淫,理应问斩,帝不忍杀楚王,但削去楚国东海郡。鼌错又找赵王过失,削去赵国常山郡。鼌错闻胶西王私下卖爵,亦提出弹劾,削去六县。吴王闻三国被削,且鼌错还要削吴国,遂联合楚、赵、胶西、胶东、菑川、济南六国起兵造反。齐国初与胶西连谋,后来毁约。胶西、胶东、菑川、济南去围齐国;赵王出兵西境,等候各路叛军;楚王、吴王攻打梁国。鼌错力请景帝御驾亲征[亲征都是皇帝自己提出的,鼌错过于狂妄],自己守国。景帝猛然记起文帝遗言,升周亚夫为太尉,率三十六将往讨吴楚叛军,又命窦婴为大将军,援齐[栾布为将,曹襄辅之],攻赵[郦寄为将]。各军正在筹备,吴相袁盎来朝,劾鼌错擅削诸侯,导致叛乱,若斩鼌错,叛军自散。景帝不得已,密嘱丞相陶青,廷尉张欧等劾奏错罪。众臣本恨鼌错,便凑出几条罪状,劾奏灭族。景帝准奏。鼌错死,然叛军未退,帝悔之。

周亚夫用赵涉计,向南绕道走蓝田,出武关,经雒阳,直抵荥阳,消灭吴楚设在肴山与黾池之间的伏兵。梁王在睢阳[商丘]死守,亚夫进兵昌邑[山东菏泽巨野县],同时另遣一军绕至吴楚联军后面,断其粮道。吴楚联军西进被梁国所阻,撤退又怕敌军从背后掩杀,只好北上与汉军决战。亚夫固守不出。是夜,联军攻汉营东南,亚夫却使重兵防守西北,联军主力果至,不得入。亚夫探得联军粮食将尽,率军杀出,联军打败,楚王自刎,吴王率数千壮士败走东越,为东越王所杀。周亚夫命韩頺去打胶西国。

胶西、胶东、菑川各王围攻齐国,济南王把守粮道。栾布、曹襄到,夹击三国联军,齐军开城杀出,联军大败。济南王闻讯逃回本国。胶西王逃回国,韩頺兵马又至,胶西王自刎。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闻胶西王死,皆自裁。郦寄攻赵都邯郸不下,栾布来援,攻破邯郸,赵王自刎。

景帝下诏,赦所有从叛者。帝本欲使吴王、楚王后裔嗣位,窦太后不许,遂除其王籍。

景帝建阳陵邑,“募民徙阳陵,(每户)赐钱二十万”。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封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父亲的继承者]爵一级。

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改裂肢死为弃市。

夏旱,禁卖酒。

禁止精壮之马出关。

死囚徙至阳陵者免死;准许用宫刑替代死刑。

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对判决不服的,可复审,治狱应从宽处理。

欠收年,不得用粮食喂马。

去五畤[陕西凤翔县南]祭天。

景帝亲耕,“不受献[不接受上供],减太官,省徭赋”,鼓励百姓耕种、养蚕、畜牧,使家有积蓄。“强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寿终,幼孤得遂长”。

甲子,帝崩于未央宫。享寿四十有八,在位一十六年。

“汉兴,扫除烦苛,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

文景之治时期,“民人给家足,都鄙[城乡]廪庾[粮仓]尽满,而府库余财。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意为钱多得数不清]。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众庶[百姓]街巷有马,阡陌[天野]之间成群,乘牸牝[母马]者摈而不得会聚[意思是骑母马让人看不起]…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谊[品行]而黜愧辱焉”。

参考文献:《汉书》、《史记》、《资治通鉴》

汉朝:汉文帝

代王恒入长安,由百官迎入代国官邸,自谓德薄,愿请楚王(刘交,刘邦弟)与众合议,再做定夺,众皆伏地不起,遂同意嗣位,众舞蹈庆贺。文帝入宫,当晚下诏,大赦天下,民[此处应指男人]晋爵一级[汉时爵位有二十级],女人每百户赐牛酒[一头牛十担酒],饮宴五日[汉时三人以上无故聚饮,罚金四两]。

任陈平为左丞,周勃为右丞,灌婴为太尉。将吕氏所夺之地,全部归还各国。

文帝废除有罪连坐。

有司提议立太子,帝自称无德,谓上天未悦纳其祭献,黎民尚未满意,叔父楚王有经验,兄长吴王仁厚,弟淮王有才德,望择贤而立。众固请,遂立长子启为太子。又大赦天下,民间长子晋爵一级。封太后弟薄昭为侯。

有司请立皇后。帝禀报太后,立继室[王妃已亡]、太子母窦氏为后。又赐天下孤寡、穷困、八十以上老人、九岁以下孤儿布、米和肉。

窦氏出身贫穷,父母早丧,有兄弟二人,均年幼,难以为生,恰好窦氏被选为宫中秀女,侍奉吕后。兄弟二人送窦氏至邮舍,时弟才四岁,窦氏乞米汤为他洗头,又乞饭与他吃,待他吃完,方才离去。后来吕后遣送宫女与诸王,窦氏至代国,被代王看中,选为姬妾,窦兄自然得福,但其弟,却自幼被人抢去,不知去向。待窦氏为后,弟闻之,大胆前来认亲。窦后尚有疑虑,问及临别记忆,弟不待说完,便已哽咽,窦后早已泪流满面,起身与弟两手相持,痛哭起来,左右内侍为之泣下,文帝在座上,也为之动容。帝怜之,使窦弟与兄同住,再添赐许多田宅。周勃、灌婴恐兄弟二人“出身微寒,未明礼义,一或得志,必且效尤吕氏,今宜预为加防,替他慎择师友,曲为陶熔”。“窦氏兄弟,果然退让有礼,不敢倚势陵人。且文帝亦惩前毖后,但使他安居长安,不加封爵。直至景帝嗣位,尊窦后为皇太后,乃拟加封二舅”。

文帝诏求经书,多有献者,只缺《尚书》。朝廷在济南访得老儒伏生,秦始皇禁书时,将一本《尚书》藏于壁中,到汉朝解禁时,将书取出,已经潮烂大半,仅存残缺不全的二十九篇,但伏生已背下《尚书》。文帝得知,遣鼌错前往受教,错是河南禹州人,听不太懂济南方言,辛亏有伏生女羲娥逐句传译,方得《尚书》中的二十九篇。

“文帝励精图治,发政施仁,赈穷民,养耆老,遣都吏巡行天下,察视郡县守令,甄别淑慝[淑慝:善恶],奏定黜陟[罢免升迁]。又令郡国不得进献珍物。海内大定,远近翕然[安宁]”。

南越王赵佗,因吕后禁止其关市[边贸]铁器,佗怒而背汉称帝。文帝“命真定[又称常山,今河北正定]官吏,为佗父母坟旁,特置守邑,岁时致祭。且召佗兄弟属亲,各给厚赐,然后选派使臣,南下招佗”。赵佗大为感动,愿永为藩臣。

陈平卒,周勃为丞相。帝命各诸侯离都归国,减少旅费,教化各自黎民。

十一月,日食,十二月,又日食,帝曰:“朕闻之,天生蒸民[庶民],为之置君[君:指皇帝]以养治之。人主[指皇帝]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以灾,以诫不治”,请众人思帝之过失与不足;推举贤良、直言之人;各官吏减少徭役和费用;撤销守卫宫廷的南、北两军;宫中减少马屁畜养量,多余马匹交给驿站。

文帝“嗣是车驾出入,遇着官吏上书,必停车收受,有可采择,必极口称善,意在使人尽言”。

文帝亲自耕种,为宗庙供奉谷物。

有司请立各皇子为王,帝先封宗室其他受怨、有功子弟为王,再封各皇子。

文帝废除诽谤朝廷罪。

文帝三年十月,又日食,上[主上,指皇帝]曰,有列侯借故不归国,今遣上所敬重的丞相率先归国。任灌婴为相,废太尉职。

匈奴来犯,灌婴出征,文帝至甘泉宫助威,匈奴不战自退。

济北王刘兴居乘隙造反,一战即溃,王被擒,自尽,文帝赦其部众。

梁王刘揖[文帝少子]与太子同车入朝,过司马门,并不下车,被宫车令张释之阻住,不得入内,且劾奏[向皇帝报告某某之过]太子、梁王。文帝起初不以为意,偏为太后所闻,召入文帝,责他教子不严,帝免冠叩谢。张释之执法不阿,升为中大夫,未几升为中郎将,后嗣廷尉[管司法],执法宽容。一日,文帝乘辇过渭桥,有人从桥下走过,御马受惊,侍卫将行人拿住,送交廷尉,文帝谓此人当斩,释之判定罚金,君臣一番争执,文帝争他不过,只好按他判断。

张释之为汉朝名臣,举荐他的袁盎,亦敢犯颜直谏。文帝与皇后、慎夫人出游,因窦后格外优容,慎夫人常与皇后并行并坐,这次坐下休息,慎夫人自然欲坐皇后身旁,“袁盎用手一挥,不令慎夫人就坐,却要引她退至席右,侍坐一旁”。慎夫人柳眉倒竖,站立不动,文帝恐她与袁盎斗嘴,有失礼仪,又怪袁盎多事,匆匆离去。待文帝等入宫下辇,袁盎详述尊卑有序,还提及人彘。文帝恍然大悟,怒气顿消,又入内告诉慎夫人,夫人始知袁盎实为保她,赐袁盎黄金五十斤。

淮南王刘长,前时入长安,欲杀审食其,为母报仇。文帝仅此一弟,格外厚待,“往猎上苑,在途交谈,往往不顾名分,但称文帝为大兄。文帝仍不与较,待遇如常”。刘长见文帝如此厚恩,料不至惹杀身之祸,遂与随从杀审食其,且向文帝历数审食其之罪,文帝果然释刘长归国。袁盎谏之,文帝不语。淮南王本不安分,回国后,骄恣日甚,文帝、薄昭责之,淮王恐朝廷查办,试图造反,事发入狱,文帝免其死罪,徙至蜀郡,许家属同往。刘长自悔平时骄纵,竟绝食,死于途中,文帝本望淮王吃些苦,悔过后即放回国,今闻此噩耗,不禁大哭,封其三子为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

灌婴逝,张苍为相。

文帝废除秦时遗留的、祠官把皇帝灾祸转嫁给他人的祈祷。

文帝视察甘泉宫[渭河北],留薄昭守京,昭擅权,又杀文帝使臣,帝忍无可忍,命他自裁。薄太后倒也无语[可见其贤]。

夏天蝗灾,文帝命诸侯停止向朝廷纳贡,解除秦时遗留的、禁止百姓利用山林湖泊资源的规定,减少宫中各项开销,裁减朝廷官吏人数,发粮赈灾,允许民间买卖爵位。

文帝废除肉刑、宫刑;遣返宫中美女。

田租减半[三十税一]两年,免田租一年。

匈奴复侵,文帝欲亲征,众臣谏,不听,太后阻,乃许之。遣三将率兵车一千,骑兵十万往讨,匈奴退。

文帝说,昔日先王,远施而不求回报,遥祭[通常指祭祀山川]而不为己福,先民后己。今闻祠官祈福,皆归福朕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命祠官不得再这样祈福。

文帝、太后素好黄老之言。鲁人公孙臣,上言秦为水德,汉为土德,应崇尚黄色,将来黄龙出现,便是证据。丞相张苍说,应继续按秦时以十月为岁首,崇尚黑色。三年后,陇西成纪县[甘肃静宁县西南]有黄龙出现。文帝召公孙臣为博士,与诸学士改历法和服装的颜色。方士新垣平乘隙行骗,诈称长安东北有神气,呈五彩,请文帝在渭河北建五帝庙。上祭祀五帝,火焰冲天,新垣平说是祥瑞,上大喜,封平为上大夫,平累得千斤黄金。文帝出长门,见五人站立道北,身着不同颜色,忽向五方走散,新垣平说这就是五帝,遂建五帝坛。新垣平说宫门前有宝玉气,果有人来献玉杯,刻有“人主延寿”四字。新垣平还要建祠,祈祷河神,使周鼎浮出水面……结果有人告他造假行骗,廷尉查得属实,新垣平被灭三族[此处又行连坐]。从此文帝不再去五帝庙、五帝坛祭祀,交给祠官去按时致礼。

张苍告老,申屠嘉为相,嘉“嫉邪秉正,守法不阿”。

吴王刘濞,从不入朝,遣子刘贤入觐一次,太子奉父命陪他游宴,十分和气,数日后,刘贤渐渐熟不拘礼。两人因下棋发生争执,又有刘贤众师傅帮腔,统说太子无理,太子大怒,顺手抓起棋盘向刘贤扔过去,贤不防,躲闪不及,棋盘正中脑门,竟被打死。文帝训斥太子,召入刘贤众师傅,好言劝慰,厚殓吴太子。“从此吴王濞心存怨望,不守臣节,每遇朝使到来,骄倨无礼”。文帝倒也让他三分。后闻张武受吴贿赂,“文帝并不说破,索性加赐武金,叫他自愧,以赏为罚”。

文帝自责无力保护边民,继续与匈奴和亲。然匈奴毫无信义,更发六万骑兵入侵中原,边关告急,烽火直达甘泉宫。文帝同日发三路兵马迎击匈奴,又使周亚夫驻军细柳[长安西];刘礼驻军霸上[长安东];徐厉驻军棘门[长安东北]。文帝御驾劳军,事先并不通报,直入营中。刘、徐二将,统是文帝入营后才知觉,忙率部将往迎,面色慌张。文帝不怪,慰问数语即退。文帝到周亚夫的细柳营,遥见营门外甲士森严,处于临战状态。文帝暗暗称奇,命先驱传报,甲士屹立不动,正色道:“我等只闻将军令,不闻天子诏!”玉辇至营门,亦被拦住,文帝无奈,取出符节,交与随员,使他入营通报。周亚夫传令开门,军士嘱咐御车,将军有令,不得疾驶。“到了营门里面,始见亚夫从容出迎,披甲佩剑,对着文帝行礼,作了一个长揖,口中说道:“甲胄之士不拜,臣照军礼施行。请陛下勿责!”文帝不禁动容,就将身子略俯,凭式致敬,并使人宣谕道:“皇帝敬劳将军。”亚夫带着军士,肃立两旁,鞠躬称谢。文帝又亲嘱数语,然后出营。亚夫也未曾相送,一俟文帝退出,仍然闭住营门,严整如故。”文帝赞叹不已。周亚夫是周勃次子,其时周勃已病逝。文帝临终嘱太子:“周亚夫缓急可恃,将来如有变乱,尽可使他掌兵,不必多疑。”

文帝驾崩,遗诏短丧礼。汉文帝“享年四十六岁。总计文帝在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毫无增益,始终爱民如子,视有不便,当即取销。尝欲作一露台,估工费须百金,便慨然道:“百金乃中人十家产业,我奉先帝宫室,尚恐不能享受,奈何还好筑台呢?”遂将露台罢议,平时衣服,无非弋绨。(弋:黑色,绨:厚缯。)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帐无文绣,所筑霸陵,统用瓦器,凡金银铜锡等物,概屏勿用,每遇水旱偏灾,发粟蠲租,唯恐不逮,因此海内安宁,家给人足,百姓安居乐业,不致犯法。每岁断狱,最多不过数百件,有刑措风。史称文帝为守成令主,不亚周时成康”。

参考文献:《史记》、《汉书》、《资治通鉴》、蔡东藩史作。

汉朝:汉惠帝

惠帝即位,大赦天下,七十岁以上,十岁以下免肉刑,减田租,十五税一[周朝十税一,秦朝三税二]。

太后贬戚姬为奴,勒令舂米,又召赵王如意入宫,周昌不放,太后遂召周昌入都,不放他回赵,复召赵王。惠帝亲自出迎,使赵王与其同住,预防太后加害。一日,惠帝出猎,因天气尚早,不忍叫醒赵王,自去。待出猎归来,赵王已被太后命人毒杀,惠帝抱尸大哭,葬赵王,斩投毒宫奴。忽有宫监奉太后命,引惠帝去看人彘,乃是戚姬,已被截去四肢,挖出双眼,熏聋双耳,药哑喉咙,丢入厕所,身子尚能动,嘴大张着,却不闻其声。惠帝几乎吓晕,顿时精神恍惚,且哭且笑,服药宁神后,每想起赵王母子,便哀哭不止。太后遣人探视,惠帝复太后道:“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遂不再理朝政。

齐王刘肥来朝,太后欲鸩之,饮宴时斟两卮毒酒,请齐王饮,齐王取一卮递与惠帝,欲与帝共饮,太后夺帝卮。齐王知其为鸩,大惧,割地送长公主,又事长公主以母礼,太后悦,遂放归齐王。

萧何卒,曹参为相,沿袭萧何所定制度。

太后选宗室女子,充作公主,远嫁匈奴。

惠帝闻审食其与太后私通,囚之,经幸臣闳孺说情,乃赦。

惠帝成婚,大赦天下,再减秦时遗留苛法,许民藏书。

曹参卒,王陵为右丞,陈平为左丞,周勃为太尉。张良卒。樊哙卒。

惠帝驾崩,寿终二十四岁,在位七年。皇后无子,太后取后宫一童,充作皇后子,立为少帝,杀其亲母。少帝及长,知亲母为太后所杀,出怨言,太后闻之,杀少帝,立恒山王刘弘为帝,弘亦年幼,亦称少帝。

王陵辞官,陈平为右丞,审食其为左丞,但其不理外政,只督宫僚。太后大封吕氏家族为王、侯。赵王刘友,被迫娶吕氏之女,不喜,爱其他姬妾,吕女妒,诬告其不满吕氏封王,太后怒,囚刘友,不与食,竟至饿死。

太后卧病不起,命吕禄管领北军,吕产管领南军,守卫皇宫。太后崩,遗诏吕产为相国,审食其为太傅,严防反叛吕氏家族。

陈平、周勃欲灭诸吕,但无从下手。朱虚侯刘章,约乃兄齐王刘襄[刘肥长子]起兵,里应外合。齐王出兵西征,诸吕命灌婴迎击,婴引兵至荥阳不进,暗与齐王联合,静观其变。

陈平叫周勃带上掌管兵符[调动军队的凭证]的纪通、典客[协调各诸侯国的官员]刘揭及吕禄挚友郦寄[郦商子],假传诏命,命吕禄尽快就国,联合各国抗齐,把兵符交给太尉周勃。吕禄中计。周勃入北军营,命助吕者袒右臂,助刘者袒左臂,众皆袒左臂,刘章受陈平命,也来助周勃,勃遣曹窟[御史大夫,曹参子]入未央宫密令卫士不得助吕产。产已在宫内部署南军防御,见窟入殿,不知何故,也欲入殿,却被卫士拦住。产在殿外呆等。恰在此时,周勃遣刘章率二千人杀来,斩吕产,挟少帝谒者持节转赴长乐宫,门吏见有持节,不敢阻拦,刘章等入宫,斩吕更始。周勃遣将士搜捕诸吕,吕禄被斩,吕媭叫骂,乱棍毙之。燕王吕通,被逼自尽。吕氏家族数百人皆灭。

众人商议后事,认为高祖尚存两子中,代王恒年长,且仁厚,其母薄姬亦厚,从不干政,故立代王恒为嗣,是为文帝。陈平、周勃等杀少帝,免为后患。

吕太后虽阴毒,无非是为吕氏家族争权,但不扰民,亦无重大战争,加之良相辅佐,百姓倒也安居乐业。

参考文献:《史记》、《汉书》、《资治通鉴》、蔡东藩史作。

汉朝:汉高祖

高祖定都洛阳;萧何为丞相;迎太公、吕后;接曹氏、戚氏父女、二兄刘仲、异母弟刘交、刘伯子刘信;封故衡山王吴芮为长沙王,封无诸[越王勾践后代,灭秦有功]为闽粤王。

高祖悬赏捉拿项羽故将季布、锺离昧。季布忠厚,有人愿意为他说情,高祖不但免其罪,还任命他为郎中[高官,仅次于丞相、尚书、侍郎]。

高祖迁都栎阳。燕王臧荼造反,灭之,另立卢绾为燕王,史家多评高祖假公济私。卢绾平庸,只是少小就与高祖为友。

有人告韩信窝藏锺离昧,高祖遣使命韩信交出锺离昧,信矢口否认。高祖暗潜干吏探察,见韩信出巡,前呼后拥,有三五千人,认为有反意。高祖依陈平计,以出游为名,召集各诸侯在路上相聚。韩信惧,逼死锺离昧,见高祖时献其首,但高祖仍擒韩信,带回洛阳,释之,降封淮阴侯。一日,韩信去樊哙家,樊哙受宠若惊,口称大王,跪地迎送,韩信却自嘲道:我竟与樊哙之流为伍。

高祖封赏功臣,萧何得赏最多,又特赐他剑履上殿。高祖又特召张良、陈平,欲赐张良三万户,良曰赐封留邑,心愿已足,故封为留侯;欲封陈平为户牖侯,平不受,谓功劳全在推荐他的魏无知,于是高祖特赐魏无知千金,但依然令平受封。功臣封毕,又封宗亲,从兄刘贾、次兄刘仲与少弟刘交均封侯。太公问为何不封刘信,高祖说,信母吝啬,儿尚有余恨。但见太公不悦,只好给刘信封侯。论功行赏,毕竟不能使所有人满意,适有军将私下聚在一起发牢骚。高祖问张良如何解决,良问众将中他最恨谁,高祖说是雍齿,让他守丰邑,却无故降魏。良说速封此人为侯,高祖遂封雍齿为什邡侯,众人说雍齿且能封侯,我们还顾虑什么呢?于是不再牢骚。

高祖每次见太公,必下拜问安,且五日一朝[问安],从未失约。太公家臣见高祖即位已久,未封太公尊号,又不好明说,就向太公道,太公虽然是皇帝的父亲,但毕竟是人臣,怎么能让皇帝向人臣下拜呢?太公记着这话,见高祖来朝,持帚出迎,且前且后,高祖大为诧异,慌忙下车,太公说,皇帝是人主,怎能独我一人,乱了天下法度。高祖猛然醒悟,自知有失,扶太公入室后又详细询问。回宫后命左右赏太公家臣黄金五百斤,尊太公为太上皇,又与大臣制定见面礼节。太公做了太上皇感觉十分拘束,不似从前可以随意游玩,高祖命人赴丰邑,将家乡田园屋宇画下,在栎阳附近照样建筑,又请丰邑父老搬进去住,太公得以与乡亲叙谈,全无拘束,笑逐颜开。

高祖视一班功臣举止粗豪,自吹自擂,全无礼法,入宫会宴,甚至酒后起舞,大呼小叫,拔剑击柱。于是召儒生演习礼节,但教从易,自此众臣不再在朝廷喧闹。

天下初定后,朝廷开始整顿边防,命韩王信北徙马邑[山西朔州],防御匈奴。匈奴围马邑,韩王信向朝廷乞援,但汉军在千里之外,恐守不住,投靠匈奴。匈奴逾勾注山[雁门山,后建雁门关],直攻太原。高祖率三十二万大军御驾亲征。越勾注山,直抵广武[山西山阴县],时有刘敬谏高祖不宜冒进,高祖大骂刘敬,把他拘在广武,命骑兵速进,步兵在后缓行,骑兵至平城[山西大同],匈奴四下里杀出,高祖等被围困在白登山[马铺山]上。过了三五日,粮草将尽,陈平命人将珠宝和一幅美人画,送给匈奴单于冒顿之妻阏氏,请她说服单于讲和。阏氏见了珠宝,当然高兴,但问画中美人是何意?汉使说怕单于不同意讲和,想把中国最漂亮的美女送给他。阏氏认为此物不必送来,请汉帝放心,她会说服单于。阏氏怕汉朝真的把美女送来,立即说服单于讲和。高祖等得以撤走。到了广武,高祖立即释放刘敬,当面致歉,封刘敬为关内侯,食邑两千户。

高祖南归,路经赵国,赵王张敖出郊迎接,非常恭敬。张敖为高祖未过门女婿[应该是其父张耳与刘邦定下的姻亲],高祖自然肆意谩骂,毫无顾忌,但却惹恼赵相贯高,欲谋杀高祖。

匈奴侵代地[刘仲封地],刘仲逃回,高祖骂其无能,另封戚姬子如意为代王,降封刘仲为合阳侯。如意仅八岁,不能就国,命陈豨为代相,去代地镇守。

萧何在咸阳建好未央宫,迎接高祖。高祖佯骂萧何太奢。迁都咸阳,命名长安。

匈奴犯边,高祖从刘敬议,欲将长公主遣嫁单于,为吕后所阻,吕后忙将女儿[长公主]嫁给张敖,高祖乃取后宫所生之女嫁之。刘敬又说,战国时六国强族是为隐患,应迁入关中。高祖准。十余万人迁入关中。

贯高被仇家告发,与张敖等入狱,廷尉讯问贯高,高认罪但言赵王不是同谋,加刑之,仍为赵王呼冤。高祖赞赏贯高为人,遣贯高之友私下问之,贯高说,主谋者必灭三族,难道我爱赵王胜过家人吗?但赵王确实不知,怎么能将他扳入?高祖释张敖、贯高,但高宁死不屈,自缢而亡。高祖责张敖治国不当,降为宣平侯,将代地并入赵国,如意为赵王[秦朝皇帝独揽大权,但汉臣主张君主的兄弟、皇子封王,共保社稷],命周昌为赵相,陈豨仍镇守代地。

周昌是沛县人,从起兵时就跟随高祖,性耿直,敢直言,尽管口吃,也要把话说完。一日入内殿进谒高祖,正遇高祖抱着戚姬,回头便走,高祖窥见,便追出来叫住周昌,昌回身下拜,高祖趁势骑在他身上,俯首问:你看朕究竟是什么样的君主呢?周昌瞪着高祖,嘴动了片刻,激出:我看陛下像桀纣[古代两暴君]。高祖大笑,但从此更加敬重周昌的直言。高祖宠爱戚姬,亦爱其子如意,谓如意像他,而太子仁弱,高祖欲废太子而立如意,于是召群臣商议,群臣惊骇,同声力争,高祖不听,令词臣草诏。周昌盛怒,说不出话来,憋到此时才大呼不可,高祖问,你只说不可二字,究竟是何道理?周昌更是着急,满脸通红,歇了好一阵,才结结巴巴地说:陛下欲废太子,臣不奉诏。惹得高祖大笑,但从周昌谏,罢议退朝。周昌退出,宫监引他去大殿东厢见吕后,吕后见到周昌,便跪下,感谢他保住太子[显然吕后在殿厢偷听朝廷会议]。周昌说为公不为私,不必过礼。高祖担忧如意的未来,掌玺御史赵尧说,让周昌辅佐赵王是最佳选择。周昌泣曰:为何中道弃臣。高祖说私忧赵王,别无人选,只好屈公一行。周昌只好赴任赵相。

太上皇崩。周昌告陈豨谋反,高祖下令调查,报其门客多有不法之徒,疑陈豨卷入其中。高祖召陈豨,不至,自立为代王。陈豨为韩信旧将,韩信让他在代地造反,他好趁高祖出征,在长安起事。韩信遣王黄、曼邱臣二将增援陈豨。高祖率将士至赵都邯郸,周昌说常山郡二十五城,已失二十城,郡守应该治罪,高祖说这是迫使他们造反,随即发出赦文,对所有失职、叛降官吏既往不咎,又让周昌在赵国挑选四壮士,各封一千户食邑,作为前锋军将,再收买陈豨部将,悬赏擒王黄、曼邱臣二将。高祖出兵,陈豨大败,逃入匈奴[陈豨后为汉军所杀],前来掺和的韩王信授首,王黄、曼邱臣被斩。

再说韩信。高祖出征前,命萧何主外,吕后主内。有韩信家臣栾说,密报韩信与陈豨有约,欲在夜间攻打监狱,释放囚犯,然后合兵进袭皇太子等等。吕后急忙与萧何商议,定出密谋,使一心腹假扮军人,谎称由高祖差来向朝廷报捷,陈豨已败。众臣都来朝贺,惟韩信称病不出。萧何亲来探病,邀他同去朝廷庆贺,韩信无奈,只好跟着萧何入宫。韩信一入宫门,即被拿下,斩于宫中,又灭三族[按汉朝制度,重臣要交廷尉定罪,再由皇帝批准方可执行,不能擅杀]。高祖听说韩信被斩,且喜且哀,问韩信临终说了什么,吕后说他后悔不听蒯通之言。高祖命抓此人,省得他再去唆使别人。蒯通被缚见高祖,蒯通把各为其主,说得头头是道。高祖释之。太史公论韩信:假令韩信学道谦让,不伐[伐:夸]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哉[就能免祸了]。

彭越见韩信被贬为侯,十分恐慌,也很有戒心。高祖亲征伐豨,召越会师,越托病不赴,高祖责之,越愈惧。梁臣扈辄劝其造反,越不听,却被人告发。彭越与扈辄被拘,交廷尉讯问。廷尉诉彭越知扈辄谋反,却不上报朝廷,定为有罪。高祖将其废为庶民,迁往蜀地。彭越偏偏在路上遇见吕后,吕后假意替他说情,将其带回洛阳,告诉高祖,放走彭越如放虎归山,遂又将彭越拘住,吕后又命人再次诬告彭越,构成死罪且灭三族。梁大夫栾布不服,力陈彭越功劳,高祖听了自觉处置过分,授栾布为都尉[太史公自序,像彭越这样的人,只重己利,稍有权力就会翻云覆雨,中等才能以上的人都会对这种行为感到羞耻,何况君王]。

赵佗在秦时独立,自称南越武王,高祖遣使陆贾,正式封他为南越王。陆贾擢为大中大夫,得以时常进谒,与高祖大谈文治,高祖怒骂:乃公马上得天下,用什么诗书?陆贾说:难道可以马上治天下吗?如果秦朝施行仁义,效法先王,陛下还有机会得天下吗?说得高祖暗自惭愧,面红耳赤。高祖命陆贾以秦失天下与汉得天下,逐条解释,著成一书,垂为后鉴。陆贾著《新语》,共十二篇,高祖逐篇称善。

淮南王黥布闻韩信、彭越被诛,当然心惊,故严守边防,以防不测。本无事,却因黥布怀疑妻与中大夫贲赫有私情[实是未有],欲杀贲赫,赫及时逃走,去长安告黥布谋反,高祖亦恐赫诬告,将其拘住,遣使调查。黥布料贲赫去长安挑唆,又见朝使到淮南详细调查,索性造反,杀赫全家,欲斩朝使,幸亏朝使预得风声,先期逃走,报高祖黥布谋反属实。高祖亲征,张良病,不能随往,嘱高祖务必谨慎,勿轻与争锋。两军对阵,高祖问黥布为何造反,布说自己也想当皇帝。高祖大怒,率军冲杀过去,早忘张良嘱咐,自己亦冲锋陷阵,胸中一箭,仍然扪胸指挥战斗,汉军见皇帝受伤尚不退阵,各个拼死上前,黥布大败,逃入江南,被长沙王吴臣[吴芮子]诱入斩杀,献首高祖。

高祖箭上不重,顺道至沛县,县吏出城跪迎,高祖马上答礼,“百姓扶老携幼,欢迎高祖,香花载道,灯彩盈街”,高祖入行宫,命父老子弟进见,一概免礼,乃与众畅饮,有两百多儿童为高祖唱歌,满口乡音,高祖信口作歌,教儿童学习,儿童一学就会,唱得抑扬顿挫,高祖喜笑颜开,下座伴歌起舞。高祖赐沛县世代“豁免赋役”,又与父老“谈及旧事,且笑且饮”,闹了十余日,高祖告辞,百姓依依不舍,送至郊外,城中为之一空。高祖感念父老厚情,又在郊外搭帐住了三日。临行前,父老请高祖矜怜丰邑,高祖说丰邑人甘心助雍齿,“负我太甚,今既由父老固请,我就一视同仁,允免赋役罢了。”高祖“拱手上车,向西自去。”

高祖过鲁地,“遣官备具太牢[太牢:豪宴],往祀孔子。”

高祖箭创复发,戚姬求高祖保全他们母子性命,高祖遂决议废立。张良来劝,不听,太子太傅叔孙通,以死相谏,高祖慌忙叫他不必自杀,不废便了。

萧何民望日重,高祖妒之。一日,萧何因长安居民日增,田地不足,上奏让出部分皇家领地,与民耕种,高祖大怒,说他受商人贿赂,欲侵占皇家领地,投萧何入狱。关了数日,有人替萧何说情,高祖听后不悦,然当天即释萧何,何入朝谢罪,高祖说,算了吧,相国,我这么做无非是让民知道,我就是桀纣,而相国是贤相。桀纣之恶,臭名昭著,怎能与高祖相提并论?从高祖的话可以看出,他已放弃与萧何争民望。

陈豨造反时,卢绾遣张胜赴匈奴请其勿出兵助豨。张胜途中遇臧荼之子藏衍,衍说燕国之所以未灭,是因为诸侯屡叛,高祖无暇顾及,故应支持陈豨反叛,张胜以为然,反劝冒顿单于助豨。匈奴出兵入燕境,阻燕出兵攻豨。卢绾知张胜唆使,飞报朝廷,欲斩张胜并灭其族。张胜回国陈情,卢绾竟为所动,私赦张胜,将狱中一囚犯斩首,说他就是张胜,又遣使范齐联络陈豨,叫他放心御汉。事泄,朝廷召卢绾,绾托病不赴。高祖再遣审食其[与吕后有私情]、赵尧去探病。卢绾说韩信、彭越均被吕后所杀,现主上抱病,权归吕后,不敢前往。赵尧欲向卢绾解释,被审食其阻止,两人回上京报高祖。高祖愤恨,旋又接边吏报告,张胜仍为燕使,并未正法,高祖盛怒之下箭创崩裂,流血不止,命樊哙往讨卢绾。

高祖废立未果,心中不快,吕后、太子来问疾,常被高祖痛骂。适有侍臣向高祖透露,樊哙已与吕后结为死党,俟宫车宴驾后,将引兵诛杀戚姬、如意。高祖怒不可遏,命陈平、周勃去斩樊哙,由周勃接管军事。不过两人不敢擅杀樊哙,欲押解樊哙回京,交高祖发落,但未至哙军,帝已驾崩。

高祖病情逐日加重,不愿再治,吕后遍访良医,得一名医,称其病可治,却遭高祖谩骂,谓此为天意,命乃在天,即使扁鹊重生,也是无益,赐医士黄金五十斤,令其退下。高祖召集群臣,命宰马发誓:“此后非刘氏不得封王,非有功不得封侯。”吕后问,萧何之后,何人代之,高祖说曹参可代,曹参之后,王陵可用,但王陵稍愚直,需陈平辅佐;陈平智有余,但难以独担重任;周勃厚道但缺少文才,可任以太尉[管军队]。数日后,高祖驾崩,享年五十三岁。

参考文献:《史记》、《汉书》、《资治通鉴》、蔡东藩史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