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后唐

‘唐主亲祀南郊,命皇子继岌为亚献,皇弟存纪为终献,礼毕退班,宰相以下,就次称贺,还御五凤楼,宣诏大赦。过了数日,即册刘氏为皇后,封皇子继岌为魏王。唐主既册立刘后,嫡庶倒置,已成大错,更且听信刘氏,复用宦官为内诸司使,及诸道监军,嗣更命伶人陈俊、储德源为刺史。郭崇韬力谏不从,功臣多半愤惋,渐起怨声。再加租庸副使孔谦,得兼任盐铁转运副使,凡赦文所蠲赋税,仍旧征收。自是每有诏令,人多不信,百姓亦愁怨盈途’。

‘唐主加封岐王李茂贞为秦王,赐吴越王钱镠金印玉册,并遣客省使李严赴蜀,探察虚实。严返报唐主,谓蜀主王衍,童騃荒纵,不亲政务,斥逐故老,昵比小人,贤愚易位,刑赏失常,若大兵一临,定可成功等语。唐主乃决意攻蜀,整备兵马粮械,指日出师’。

唐军入蜀,蜀主岀降。蜀国亡。

“是时两河南北,屡患水溢,人民流徙,饿莩盈途。(即阴气太盛之兆。)京师财赋减收,军食不足,唐主尚挈领后妃,出猎白沙,历伊阙,宿龛涧,卫士万骑,责民供给。可怜百姓已卖妻鬻子,啼饥号寒,还有甚么钱财,上应征求?辇驾所经,逃避一空。卫兵愤无所泄,甚至毁庐舍;坏什器,乐隳西突,比强盗还要逞凶,地方有司,亦畏他如虎,亡窜山谷。至唐主还都,军士因在途枵腹,各起怨声,租庸使孔谦,且因仓储将罄,尅扣军粮,各营中流言愈甚。’

从马直禦指挥使郭从谦反,率军冲入宫中,唐主为乱军所杀。‘统计唐主称帝,仅及四年,先时承父遗志,灭伪燕,扫残梁,走契丹,三矢报恨,还告太庙,及家仇既雪,国祚中兴,几与夏少康、汉光武相似。偏后来妇寺擅权,优伶乱政,戮功臣,忌族戚,不恤军民,酿成祸患’。

朱守殷遣使,见监国李嗣源,报告京城大乱,请即入抚。嗣源乃引军入洛,暂居私第,禁止焚掠,又命守殷往收唐主遗骨,妥加棺殓,驰书远近,报告主丧,再令内外有司,访求(后唐)诸王,然或为僧或死于非命。众人又劝李嗣源嗣位,‘嗣源始有动意,大行赏罚,先责租庸使孔谦奸佞苛刻,将他处斩。废去租庸使名目,悉除苛政。又罢诸道监军使,历数宦官劣迹,令所在地一概加诛。嗣位后,酌留后宫百人,宦官三十人,教坊百人,鹰坊二十人,御厨五十人,自余任从他适。中外毋得献鹰犬奇玩,诸司有名无实,一体裁革。分遣诸军就食近畿,减省馈运,除夏秋税省耗,各道四节供奉,不得苛敛百姓,刺史以下,不得贡奉’。

契丹占扶余城[吉林农安县],改名东丹国,命突欲驻守。国王阿保机在归途病殁。阿保机有二子,长子突欲,次子德光,‘述律后素爱德光,至是命二子乘马,俱立帐前,乃宣告诸部酋道:“二子皆我所爱,未知所立,还请汝等审择一人。如已审择得宜,可趋前执辔。”说至此,以目斜视德光,诸酋长素惮雌威,瞧着述律后形状,已经窥测意旨,便各趋德光马前,握住马缰。述律后喜道:“众志从同,我怎敢故违?”遂立德光为契丹嗣主。令突欲仍归东丹。述律太后素有智谋,德光亦勇略过人,所以雄长北方,依然如旧’。

‘是时蜀亡岐降,吴尚照旧。岭南镇将南海王刘巖,因兄刘隐死后,承袭旧封,自称皇帝,国号为汉。南诏[云南]与汉境接壤,当时酋长蒙氏,为部下郑旻所灭,改国号为长和。楚[湖南]王马殷,乃遣使贡唐,联唐拒汉,自是楚汉相持,各按兵不动。汉东就是福建,自王审知受梁封爵,称号闽王。汉已绝唐,闽尚臣唐,所以后唐天成元年,分为四国三镇。唐、吴、汉、闽为四国,吴越、荆南[湖北]、楚为三镇。吴、汉不服唐命。

‘自唐主嗣源即位后,励精图治,不事畋游,不耽货利,不任宦官,不喜兵革,志在与民更始,共享承平,所以四方无事,百谷用成。相传宋太祖赵匡胤,便是后唐天成二年,降生洛阳的夹马营内。乃父叫作赵弘殷,曾在后唐掌领禁军,至匡胤开国登基,海内才得统一’。

唐主李嗣源薨,子李从厚嗣位。

孟知祥在蜀称帝,史称后蜀。

李从厚兄李从珂篡位。从厚被鸩死。‘从珂下诏犒军,见府库已经空虚,乃令有司遍括民财,敲剥了好几日,也止得二万缗。从珂大怒,硬行科派,否则系狱。于是狱囚累累,贫民多赴井自尽,或投缳自经’。

唐主李从珂,惧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沙陀人]手握重兵,欲夺之。敬瑭驻晋阳,向契丹称臣,请契丹出兵,以割让燕云十六州作为酬谢。石敬瑭被契丹王耶律德光封为晋王,遂联合伐唐。联军近逼洛阳,‘从珂奉着曹太后,并挈皇后刘氏,及次子雍王重美,并都指挥使宋审虔等,携传国宝,登玄武楼,积薪自焚’。

后唐亡。只过了十三年。

参考文献:蔡东藩史作。

五代史:后梁

朱全忠[唐廷赐名]改回朱温,升汴州为开封府,定名东都。洛阳,改称西都。‘温特开家宴,召集诸王宗戚,酣饮宫中。喝到酩酊大醉,尚是余兴未消,顿时取出五色骰子,与族属戏起赌来,一掷千金,呼喝甚豪,几把那皇帝架子,丢抛净尽,依然是个砀山无赖,满口呶呶,醉骂不休’。

‘梁廷传诏四方,不准再用前唐年号。各镇多畏梁主势力,不敢抗命,独有晋王李克用[沙陀人,西突厥别部],岐王李茂贞,吴王杨渥、蜀王王建未服,仍奉唐正朔,且移檄讨梁,兴复唐室。

梁主温发兵围攻潞州[山西长治]。双方僵持不下。李克用薨,长子李存勗嗣位。‘(存勗)幼娴骑射,胆力过人,克用早目为奇儿。年十一,随克用立功,献捷唐廷。唐昭宗见他异表,特赏他鸂鶒卮,翡翠盘,且抚背道:“儿有奇姿,他日富贵,毋忘我家!”’

‘(存勗)正拟出救潞州,忽闻唐废帝暴死济阴,料知为朱温所害,遂缟素举哀,声讨朱梁’。梁主温欺勗年少,料他不敢救援潞州,遂自己还师,留刘知俊围攻潞州。存勗与周德威等率军悄然至三垂岗下,距潞州只十余里,‘待至黎明,适值大雾漫天,咫尺不辨,驱军急进,直抵梁营,梁军毫不设备,大溃,将士丧亡逾万,委弃资粮兵械,几如山积’。

‘晋王存勗,亦引兵归晋阳,休兵行赏。命德威为振武军节度使,更兄事张承业,升堂拜母,赐遗甚厚。一面饬州县举贤才,黜贪残,宽租税,抚孤穷,伸冤滥,禁奸盗,境内大治。复训练士卒,严定军律,信赏必罚,蔚成强国’。

梁主封王镕为赵王,刘守光为燕王。

吴王杨渥,年少袭位,性好游饮,又善击球,居父丧时,尝燃烛十围,与左右击球为乐,一烛费钱数万。或单骑出外,竟日忘归,连帐前亲卒,都不知他的去向。左牙指挥使张颢,右牙指挥使徐温,杀杨渥,迎其子杨隆演嗣位。

赵王王镕叛梁,晋军援赵,梁军伐赵,进军至柏乡,晋军驻营野河,与柏乡只隔五里。‘梁兵坚壁不出,德威令游骑进薄梁营,痛骂梁军,且发矢射入营帐。恼了梁军副使韩勍,开营逆战,出兵三万,怒马奔来,德威即麾军退回,勍那里肯舍,分三万人为三队,追击晋军。晋军见梁军盔甲鲜明,光耀夺目,不禁心摇气馁,各有惧容。德威瞧着,便下令道:“敌军皆汴州屠贩徒,衣铠虽是鲜明,统是没用,十人不足当汝一人,汝等尽可无虑。且汝等能擒他一卒,便得小富,这是奇货可居,不应坐失。”军士得令,方有起色,统回头想与搏斗。德威就分兵两路,攻击梁军两头,左驰右突,出入数四,俘获得百余人。乃且战且行,回至野河,存勗出兵接应,梁兵乃退’。德威谓梁军‘只能守城,不能野战,我兵虽能驰骋,但惟旷野间方可冲突,今压贼寨门,无从展技,并且彼众我寡,势不相敌,遂令拔营徐退,回屯高邑’。梁军建浮桥,以便进兵。时值冬季,两军休战,过了残冬,晋军过浮桥前去诱敌,‘梁兵似潮涌出,晋兵退走浮桥,晋将李存璋带着兵士,护守浮桥,让过德威等人,方上前拦住梁兵。李建及号召长枪兵二百名,奔助存璋,两厢里自巳牌杀到到未牌,梁军仍不得过桥。既而夕阳西下,暮色横天,梁兵尚未得食,当然疲乏,渐渐的倒退下去,周德威即麾动锐骑,鼓噪而进,梁兵已无斗志,纷纷逃生。李存璋率兵追击,且令军士齐呼道:“梁人也是吾民,但教解甲投戈,悉令免死!”梁兵闻言,统把甲兵弃去,委地如山。赵军怀着深、冀旧恨,不愿掠取,但操刀追敌,杀一个,好一个,汴梁精兵,斩馘几尽,自野河至柏乡,尸骸枕籍,败旗断戟,沿途皆是。晋军追至柏乡,梁营内已无一人,所弃辎重粮械,不可胜计。凡斩首二万级,获马三千匹,铠甲兵仗七万件,擒梁将陈思权以下二百八十五人’。

燕王刘守光称帝。

朱温病,然色不衰,先是尚其子朱友珪妻张氏,后见养子朱友文妻王氏更美,遂宠王氏,冷淡张氏,又欲传位朱友文。朱友珪与仆夫冯廷谔,率五百牙兵闯入寝宫,杀朱温,又矫诏杀朱友文。朱友珪嗣位。朱友贞率兵入宫,欲杀朱友珪,友珪自知不能脱走,乃令廷谔先杀妻,后杀自己。廷谔亦自刭。朱友贞嗣位。

晋军灭燕,斩燕王刘守光。

‘杨隆演诣晋、岐,报告袭位。晋、岐两国,承认他为嗣吴王。’

契丹王阿保机,与后述律氏,建上京城[内蒙巴林左旗],攻幽州[山西垣曲县],败退。

吴王杨隆演薨,弟杨溥嗣位。

蜀王王建薨,其子王宗衍嗣位。

晋王李存勗称帝,国号为唐。

唐军攻下梁国中都,擒梁名将王彦章,逼近梁都城,梁主朱友贞自刎。在位十年,享年止三十六岁。‘梁自朱温篡位,国仅一传,共得一十六年而亡。’

参考文献:蔡东藩史作。

唐朝:懿宗僖宗昭宗昭宣

“懿宗素好宴游,并耽音乐,供奉乐工,常近五百人,每月必大宴十余次,水陆佳肴,无不搜集。偶一行幸,扈从多至十余万人,耗费不可胜计。乐工李可及,善为新声,竟得擢为左威卫将军。左拾遗刘蜕,一再进谏,反被黜为华阴令”。

‘懿宗遣敕使诣法门寺,奉迎佛骨,言官多半谏阻,甚且谓宪宗迎入佛骨,遂至宴驾[驾崩]。懿宗道:“朕得见佛骨,死亦何恨?”自春至夏,佛骨始迎至京师,懿宗膜拜甚虔,宰相以下,竞施金帛,乃将佛骨入禁供养,颁诏大赦。过了两月,懿宗竟至患病,服药无效,数日大渐,乃立皇储。未几驾崩,享寿四十一岁,共计在位十四年。’

左神策中尉刘行深,右神策中尉韩文约[均为宦官],立懿宗第五子普王李俨,为皇太子。年仅十二。

李俨即位,是为僖宗。

‘关东水旱相寻,民不聊生,翰林学士卢携,请敕令遇荒州县,概停征税,并发义仓赈济贫民。僖宗如言下敕,但不过一纸虚文,有司竟未实行。’

‘僖宗年少,未化童心,暇时辄与嬖僮宠竖,征逐游戏。遇有大臣奏议,往往搁置不理,或且委枢密田令孜处决。令孜是一个小马坊使,读书识字,很有巧思,僖宗在普邸时,已与令孜朝夕相亲,呼为阿父,及即位后,即擢置枢密,倚若股肱。令孜专哄动僖宗欢心,所有僖宗爱嗜的果食,尝自去购办,携陈御榻,与僖宗对坐畅饮,且引入内园小儿,侍奉僖宗,击鞠抛球,赏赐万计。僖宗虑府藏空虚,令孜代为划策,劝籍两市商货,悉输内库,遇有陈诉,辄付京兆尹杖毙。僖宗未识民艰,但教库中取用不穷,便好任情挥霍,且从此益宠令孜,加官中尉。令孜揽权纳贿,量赂除官,一切黜陟,多不关白。宰相以下,也不敢过问。’

濮州盗王仙芝,冤句[山东菏泽]盗黄巢造反。‘此外各处盗贼,都遥与联合,四处侵轶。’黄巢占洛阳,复攻长安,潼关失守,僖宗逃往蜀地,诏各路兵马讨贼,唐廷共历十年,将其剿灭,但各路军阀已成气候,他们中最大的有梁王朱全忠,晋王李克用,岐王李茂贞,吴王杨渥,蜀王王建。

僖宗崩,在位十五年,年止二十七岁。

皇弟寿王李杰吴即位,是为昭宗。

宰相崔胤,恃(朱)全忠为外援,欲诛宦官。左军中尉刘季述,与右军中尉王仲先,继任枢密使王彦范、薛齐偓等闻知,率禁军千人入宫幽禁昭宗,拥立太子。崔胤召神策指挥使孙德昭,德昭复结右军都将董彦弼、周承诲等,救出昭宗,掩捕凶竖,遂灭四人家族,诛逆党二十余人。崔胤欲杀尽宦官,昭宗不忍,胤遂请朱全忠来清君侧,疏密使韩全诲闻知消息,急与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李继筠等,将昭宗劫往凤翔,李茂贞的驻地。朱全忠围凤翔,声言迎驾还宫。李茂贞与朱全忠一攻一守,彼此说对方是劫天子贼。过了数旬,‘凤翔城中食尽,天气已值隆冬,连番雨雪,冻死饿死,不可胜计,人肉每斤值百钱,犬肉值五百钱,每日进奉御膳,就把此肉充当。昭宗令鬻御衣,及后宫诸王服饰,暂充日用,军士多缒城出降。’李茂贞无奈,只好杀宦官韩全诲等十六人,与朱全忠讲和。‘崔胤来至凤翔,入城谒见昭宗,请即回銮。茂贞无法挽留,但请求何后女平原公主,赐为子妇。崔胤搜诛扈从宦官,共七十二人。全忠又密令京兆尹,捕斩致仕诸阉,及留居京中各内侍,约九十人。及昭宗还都,全忠亦至,与胤上殿面奏,谓宦官典兵预政,倾危社稷,此根不除,祸终未已。请悉罢内诸司使,事务悉归省寺。诸道监军,俱召还阙下。昭宗听一句,应一声,及两人奏毕,退朝出来,即由全忠麾动兵士,大索宦官,捕得左右中尉,及枢密使等以下数百人,驱至内侍省,悉数枭首,冤号声远达内外。又命远方宾客诸中使,不问有罪无罪,概由地方官长,就近捕诛,止留黄衣幼弱三十人,在宫洒扫。’

‘(朱全忠)欲乘势篡夺唐祚,辄与崔胤密书往来,隐露心迹。胤不禁良心发现,外面虽仍与全忠亲厚,暗中却徐图抵制。’全忠杀崔胤,又请昭宗迁都洛阳,免为李茂贞所制。‘昭宗行至华州[陕西渭南市],人民夹道呼万岁,昭宗泣谕道:“勿呼万岁!朕不能再为汝主了!”’朱全忠迎驾赴洛阳,昭宗密书绢诏,遣使至西川河东淮南,分投告急。‘自崔胤被戮,六军散亡俱尽,所余击毬供奉内园小儿二百余人,随驾东来。全忠设食幄中,诱令赴饮,悉数缢死,另选二百余人,大小相类,代充此役。昭宗初尚未觉,数日乃寤。嗣是御驾左右,统是全忠私人,所有帝后一举一动,无不预闻。李茂贞、李克用、王建、杨渥等,移檄往来,声讨全忠。全忠方欲西攻茂贞,恐昭宗尚有英气,不免生变’,于是杀昭宗,昭宗止三十八岁,在位一十六年。朱全忠矫诏称李渐荣、裴贞一弑逆,立辉王李祚为皇太子,年仅十三,是为昭宣帝。

‘全忠已决意篡唐,特使蒋玄晖邀集昭宗诸子[九人],共宴九曲池。全忠殷勤款待,灌得诸王酩酊大醉,即命武士入内,一一扼死,投尸池中。

朱全忠杀何太后[昭宗的皇后],迫昭宣帝禅位,越年将他鸩死,昭宣帝在位止三年,年只十七岁。

朱全忠篡位,自称大梁。

唐朝亡。唐室故土四分五裂,除有梁、晋、岐、吴、蜀五国,还有吴越[钱镠], 湖南[马殷], 荆南[高季昌], 福建[王审知], 岭南[刘隐], 历史上称为五大镇。

参考文献:新、旧唐书,蔡东藩史作。

唐朝:文宗、武宗、宣宗

“文宗即位,年才十七,颇知孝谨,尊生母萧氏为皇太后,奉居大内,太皇太后郭氏居兴庆宫,称王太后为宝历太后,居义安殿,当时号为三宫太后。文宗每五日问安,凡羞果鲜珍,及四方供奉,必先荐宗庙,次奉三宫,然后进御。就是敬宗妃郭氏,已封贵妃,敬宗子普,已封晋王,文宗一体优待,礼嫂抚侄,始终不衰。并且去佞幸,出宫人,放鹰犬,裁冗官,省教坊乐工,停贡纂组雕镂,及金筐宝床等类,去奢从俭,励精图治,擢韦处厚为同平章事,每遇奇日视朝。对宰相群臣,延访政事,历久方罢。待制官旧虽设置,未尝召对,文宗独屡加延问,中外想望太平,翕然称庆。但也有一大弊处,军国重事,不能果决,往往与宰相等已经定议,后辄中变,所以宽柔有余,明强不足”。

文宗病,宦官仇士良、鱼弘志等颁发伪诏,立穆宗第五子颍王李瀍为皇太弟。“越二日,文宗驾崩,年只三十二岁,共计享国十四年”。

李瀍即位,是为武宗。

回鹘[回纥]始信摩尼教,国破,武宗击走回鹘乌介可汗余众。唐朝与黠戛斯国[吉尔吉斯]复通使[太宗时即有通使,后被回鹘隔断]。

“武宗专信道教,不准异教流行,凡国中所有大秦寺[景教]、摩尼寺,一并撤毁,斥逐回纥教徒,多半道死。京城女摩尼七十人,无从栖身,统皆自尽。景僧[景教]、祅僧[火祆教]二千余人,并放还俗。又令京都及东都,只准留佛寺二所,每寺留僧三十人,各道只留一寺,余皆毁去。僧尼勒令归俗,田产归官,寺材改葺公廨驿舍,铜像钟磬,熔作制钱,共计毁寺四千六百余区。古来帝王排佛,共有三人,魏太武帝、周武帝及唐武宗,释家称为三武之祸”。

武宗亦欲长生不老,服金石而病剧,“(宦官)马元贽等传出一道诏旨,立光王(李)怡为皇太叔[宪宗以来,已五代不立皇后]”。未几武宗驾崩。在位六年,止三十三岁。

“马元贽等奉光王怡即位,改名为忱,是为宣宗”。

‘宣宗事太后郑氏,颇为孝敬,郑太后弟光,出镇河中,入朝奏对,语多鄙浅,宣宗留为右羽林统军,不再令他治民。太后屡言光贫,亦不过厚赐金帛,始终不给好官。还有宣宗长女万寿公主,下嫁起居郎郑颢,向例用银饰车,宣宗命易银为铜,以俭约示天下,且尝诏公主谨守妇道,毋得轻夫族,预时事。颢弟顗偶得危疾,宣宗遣中使探视,还询公主何在?中使答言在慈恩寺观戏,宣宗怒道:“我每怪士大夫家,不欲与我家为婚,至今才得情由了。”乃亟召公主面责道:“小郎有病,怎得自去观戏,不往省视哩?”公主谢罪而出。从此贵戚皆谨守礼法,不敢骄肆。次女永福公主,本拟下嫁于琮,公主与宣宗同食,稍不适意,即把匕箸折断,宣宗艴然道:“这般性情,尚可为士大夫妻么?”乃改命四女广德公主,嫁为琮妻,且下诏谓:“国家教化,原始夫妇,凡公主县主有子,已寡不得复嫁。”这数种政教,恰是有关道德,可谓一朝模范,史官称他明察沈断,用法无私,从谏如流,重惜官赏,恭谨节俭,惠爱民物,大中政治,媲美贞观,所以号为小太宗。’

‘宣宗在位十三年,寿数已满五十,因为年力渐衰,不得不借需药物。偏又误信术士李元伯,用了许多金石燥烈等药。

宣宗驾崩。长子李漼即位,是为懿宗。

参考文献:新、旧唐书,蔡东藩史作。

唐朝:宪宗、穆宗、敬宗

李锜等反,平之。群臣联翩入贺,宪宗愀然道:“朕实不德,以致海内多事,叛乱迭起,自问不免怀惭,何足言贺?”

“元和四年春季大旱,李绛、白居易上陈数事,第一条是减轻租税,第二条是简放宫人,第三条禁诸道横敛,免他进奉,第四条是饬南方各道,不得掠卖良人,充作奴婢。垍与藩极力赞成。宪宗乃一一准行”。

“凤翔法门寺塔,谣传有佛指骨留存,宪宗遣僧徒往迎佛骨,奉入禁中,供养三日,乃送入佛寺”。韩愈谏之,宪宗大怒,贬愈为潮州刺史。

“宪宗误服金石,致多暴躁,左右宦官,往往获罪致死,因此人人自危,时虞不测”。宦官王守澄、陈弘志等杀宪宗。“史称宪宗志平僭叛,所向有功,好算一中兴主”。

太子即位,是为穆宗。

“穆宗务为奢侈,尤好嬉游,即位未几,御丹凤门,宣诏大赦,召入教坊倡优,令演杂戏,纵观恣乐”。

穆宗亦服金石,卧病不起,太太子李湛监国,年止十六。

穆宗崩,年三十岁,在位只四年。太子即位,是为谓敬宗。

“敬宗嗣位,童心未化,才阅数日,即率领内侍,往中和殿击球。越日,又至飞龙院蹴踘。又越日,召集乐工,令在踘场奏乐。嗣是习以为常,赏赐宦官乐人,不可胜计,往往今日赐绿,明日赐绯,昼与内侍戏游,夜与后宫宴狎”。

“裴度[三朝元老]屡劝敬宗早朝,且节劳少游,敬宗临朝较早,游戏如故,素嗜击球手搏诸戏,宦官乏力角逐,往往断臂碎首,于是出钱万缗,招募力士,禁军及诸道多采力士上献。敬宗俱令侍侧,尝引与游畋,又好深夜自捕狐狸,叫做夜打猎。力士或恃恩不逊,辄配流籍没。宦寺小有过失,动遭棰挞,流血方休。因此侍从诸人,且怨且惧”。宦官刘克明及击球军将苏佐明等二十八人杀敬宗,又假传圣旨,立绛王李悟。裴度表面答应,回府后邀中尉梁守谦,让他率禁军入宫杀弑君逆贼。“守谦即行,进讨贼党,一体骈诛。连绛王悟亦死乱军中”。

敬宗年仅十八,在位两年。

参考文献:新、旧唐书,蔡东藩史作。

唐朝:代宗、德宗、顺宗

太子李豫即位,是为代宗。代宗不敢明诛李辅国,遣人将他刺杀。

代宗没甚主见,惟充当和事佬。吐蕃入寇,代宗等逃往陕州[河南三门峡],复又夺回长安。

加增青苗税。

“代宗优柔寡断,就使心下赞成,也是不能速行。更可笑的是迷信佛教,命百官至光顺门,迎浮屠像,像系中使扮演,仿佛似戏中神鬼”。

大历十四年五月,代宗不豫,诏令太子适监国,是夕代宗即崩,享年五十三岁。

太子适即位,是为德宗。

“德宗皇帝初总万机,励精治道。思政若渴,视民如伤。凝旒[肃穆]延纳于谠言[正直之言],侧席思求于多士。其始也,去无名之费,罢不急之官;出永巷之嫔嫱,放文单之驯象;减太官之膳,诫服玩之奢;解鹰犬而放伶伦[乐工],止榷酤[酒专卖]而绝贡奉。百神咸秩[有序],五典克从,御正殿而策贤良,辍[撤]廷臣而治畿甸[京城周边地区]。此皆前王之能事,有国之大猷[治国之道],率是而行。文雅中兴,夐高[高于]前代。然而王霸迹殊,淳醨代变[淳厚与浅薄随时代而变]”,“德宗罢郭令[郭子仪,名将]戎权,非次[不按常理]听杨炎谬计,南行襄汉之诛,北举恒阳之伐。出车云扰,命将星繁,罄国用不足以餽军,竭民力未闻于破贼,果致五盗僭拟于天王,二朱凭陵于宗社,奉天之窘,可为涕零,罪己之言[指德宗的罪己诏],补之何益。所赖忠臣戮力[协力],否运[厄运]再昌。虽知非竟逐于杨炎[奸臣],而受佞不忘于卢杞[奸臣]。用延赏之私怨,夺李晟之兵符;取延龄之奸谋。罢陆贽之相位,知人则哲,其若是乎!贞元之辰,吾道穷矣”。

德宗驾崩,太子即位,是为顺宗。

“顺宗失音未痊,不能躬亲庶务,每当百官奏事,辄在内殿施帷,由帷中裁决可否,令内侍传宣出来”。顺宗久疾不愈,立广陵王李淳为太子。

顺宗禅位太子,是为宪宗,自称太上皇。

太上皇顺宗崩,享年四十六岁,在位仅半年。

参考文献:新、旧唐书,蔡东藩史作。

唐朝:唐肃宗李亨

安禄山攻陷长安,杀唐室宗亲。永王璘起兵江淮,造反。安禄山部将史思明[与安禄山同种同乡]攻占河北诸郡。

“禄山自盘踞洛阳,纵情酒色,累得两目昏眊,不能视事,身又病疽,因致烦躁异常。左右使令,稍不如意,即加鞭挞。阉竖李猪儿,被挞尤多,几乎不保性命”。嫡子安庆绪怕庆恩被立为太子,遣李猪儿杀安禄山,即位。

肃宗宠妃张良娣,建宁王倓力谏,惹怒肃宗,良娣与宦官李辅国,乘势帮腔,肃宗盛怒之下赐死建宁王倓。

广平王俶率本部及四千回纥兵,夺回长安。“肃宗曾与回纥面约,谓克复西京,土地人民归唐,金帛子女归回纥。广平王俶不予西京被掠,“愿至东京后,始遵前约”。攻入东京后,回纥兵肆行劫掠两昼夜,“心尚未足,纵掠如故。广平王召入父老,募集罗锦万匹,酬谢回纥,才算休兵”。

太上皇玄宗回京都。张良娣立为皇后,李俶为太子。

安庆绪失落东京后,逃往保邺郡。史思明降唐,后复叛,自称大圣燕王,杀安庆绪,再占洛阳。

“先是上皇奔蜀,时常悼念杨妃,后来自蜀东归,道过马嵬,至杨妃瘗葬处,亲自祭奠,流泪不止。既还居兴庆宫,即命肃宗下敕改葬,偏李辅国从中阻挠。上皇乃止,惟密遣高力士往马嵬坡,具棺改葬。力士就原坎觅尸,肌肤俱已消尽,只剩了一副骷髅,独胸前所佩的锦香囊,尚属完好,乃将囊取留,拾骨置棺,另埋别所。嗣是上皇闲居宫中,不是追悼梅妃[梅妃尸在思梅亭外找到,改葬],就是追念杨妃。肃宗时往省视,凡从前扈从诸人,仍令随侍。张皇后与李辅国,平素不为上皇所喜,遂乘此互进蜚言,谓上皇别有隐衷,不可不防,惹得肃宗亦将信将疑。会张后子兴王佋病殁,反归咎上皇,说他老而不死,无故哀泣。可巧上皇御长庆楼,父老经过楼下,仰见上皇,都拜伏呼万岁,上皇命赐酒食,且召将军郭英乂等,上楼赐宴。李辅国借端发难,谓上皇有异图,复又遍嗾六军将士,令他伏阙吁请,乞迎上皇居西内。肃宗只是下泪,不答一词。为了此事,乃忧闷成疾。辅国竟诈传诏敕,把上皇迁至西内甘露殿中”。肃宗闻知,既不责罚李辅国,也不向西内问安,只传言上疾未愈,但选后宫百余人,侍奉西内,令万安咸宜二公主,入视服膳。

永王璘变乱,不久即平,然淮西节度副使刘展造反。史思明子史朝义,杀父,在洛阳即位。

肃宗加辅国为兵部尚书,执掌全国军务,自己“在大明宫建设道场,讽经祷福,号宫人为佛菩萨,北门武士为金刚神王,召大臣膜拜围绕”。

上皇崩,享寿七十八岁。

肃宗病,李辅国与张皇后有嫌隙,皇后欲杀李辅国,事泄。李辅国率禁兵闯入宫中,竟从肃宗身边抓走张后。肃宗急火攻心而崩。享寿五十二岁。

李辅国杀张后及其党羽数十人。李辅国发丧,请太子即位。

参考文献:新、旧唐书,蔡东藩史作。

唐朝:唐玄宗李隆基

姚元之为相,“进贤黜佞,抑制贵戚近幸,请谒不行。每事进陈,无不批准,朝政焕然一新”。“玄宗励精图治,专任姚崇[姚元之],汰僧尼,放宫人,罢两京织锦坊,焚珠玉锦绣于殿前”。

玄宗有四兄弟,“尝制大衾长枕,与兄弟同眠,及即位后,与宋岐诸王相见,仍行家人礼,至此因宋王入请,改旧邸为兴庆宫,仍为诸王筑第,环列宫侧。且就宫西南置楼,西楼署‘花萼相辉’四字,南楼署‘勤政务本’四字。玄宗随时登楼,闻诸王作乐,必召令同升,对榻坐谈,不异前时。或幸诸王第中,亦略迹言情,饮酒赋诗,屡赐金帛。诸王每日由侧门进见,归后即具乐纵饮,击球斗鸡,驰逐鹰犬,成为常事。玄宗毫不加禁,竟有安乐与共的意思。时有鹡鸰千数,翔集麟德殿廷,浃旬始去。长史魏光乘上颂揄扬,谓为天子友悌,方得此祥”。

太上皇睿宗驾崩。

“(宋)璟继崇[姚元之]当国,志操不同。崇善应变,璟善守法,但整纲饬纪,量能授官,宽赋敛,省刑罚,中外承平,百姓富庶,却是两相同辙,所以姚宋并称,佐成开元初政,得与贞观同风”。

玄宗改用源乾曜,张嘉贞。“乾曜性虽谨重,但通变不及姚崇,抗直不及宋璟;嘉贞吏事有余,相度不足,尝引进苗延嗣、吕太一、员嘉静、崔训四人,作为心腹,四人不免招权揽势。所以开元中年,一切政治,已逐渐废弛下去”。

玄宗置“十镇节度使,各统数州,得握兵马大权,经略四方。突厥吐蕃奚契丹等,虽屡次扰边,终究不敢深入,且常被节度使击退,唐室兵威,复远震塞外”。

玄宗崇武惠妃,废皇后,“贬入冷宫,恹恹成病,不久亦亡。后宫思慕后德,多半哀恸。玄宗亦觉自悔,乃以一品礼敛葬”。

玄宗赴泰山封禅,“亲祀昊天上帝于山上,令相臣祀五帝百神于山下。次日,祭皇地祗于社首,又次日御幄受朝,大赦天下,封泰山神为天齐王”。

唐军击败吐蕃,吐蕃请和,两国以赤岭为界。

老臣相继离世,“玄宗乃用京兆尹裴耀卿为侍中,知制诰兼工部侍郎张九龄为中书令,吏部侍郎李林甫为礼部尚书。耀卿与九龄友善,同秉国政,独李林甫阴柔奸狡,与二人志趣不同,因此积不相容,遂生出许多阴谋诡计,搅乱唐朝”。

“李林甫连结武惠妃,谮死太子瑛及瑶琚二王”。惠妃暴病而毙。

突厥内乱,朔方节度使王忠嗣,约同拔悉密、回纥、葛逻禄三部,左右进攻。突厥就此覆灭。玄宗封回纥酋长骨力裴罗为怀仁可汗。“怀仁遂南据突厥故地,在乌德鞬山[蒙古西南杭爱山]下,设牙建帐,渐渐的强大起来。嗣且吞并拔悉密、葛逻禄等部,统有十一部落,各置都督,威振朔方”。

玄宗召见张果[即后世所称的张果老,八仙之一],始信神仙。

玄宗令高力士出使江南选美,得江采苹[梅妃],又得寿王瑁[玄宗子]的妃子杨玉环[杨贵妃,陕西华阴县人]。“杨妃性情聪颖,善迎上意,玄宗遂加宠爱,待遇如惠妃例。尝语宫人道:“朕得杨妃,如得至宝,这是朕生平第一快意”。杨妃与梅妃互相讥讽,你嘲梅瘦,我诮环肥,起初还是姿色上的批评,后来竟互相谗谤,甚至避路而行,毕竟梅妃柔缓,杨妃狡黠,两人互争胜负,结果是梅输杨赢。杨妃得册为贵妃”。贵妃从兄杨铦,杨钊[赐名杨国忠],从弟杨锜,均得晋升。三个姊封为韩国夫人,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

平庐节度使安禄山[营州杂胡,旧姓康,母阿史德氏,曾为女巫,居突厥中],平定奚契丹,“启节入朝,玄宗召见,时太子侍玄宗侧,玄宗令与禄山相见,禄山却故意不拜,假装不知何谓太子,道:“愚臣只知有陛下,不知有皇太子,罪该万死”,说毕,乃向太子拜了数拜。玄宗以为朴诚,反加赞美,又下敕令将他暂留都中,兼官御史大夫。禄山便不待召命,随时进见。玄宗从未相拒,每见必多方询问。禄山但装出一种戆直态度,有几句令人可爱,有几句令人可笑”。一日,安禄山献入鹦鹉,此鸟竟学作人言道:“谢万岁恩奖”。玄宗大喜,因贵妃素爱鹦鹉,便宣她出来,一同玩赏。既而“设宴勤政殿,召集诸杨,及亲信大臣侍宴,席间,禄山愿献胡旋舞,玄宗道:‘卿体甚肥,也能作胡旋舞么?’禄山闻言,即离席丈许,盘旋起来。起初尚觉有些笨滞,到了后来,回行甚疾,好似走马灯一般,须眉都不可辨,只见一个大肚皮,辘轳圆转,毫不迂缓。约旋至百余次,方才站定,面不改容。玄宗连声赞好,且指他大腹道:‘腹中有甚么东西,如此庞大?’禄山随口答道:‘只有赤心。’玄宗益喜,命与杨铦杨锜,结为异姓兄弟。及散席后,百官谢宴归去,诸杨亦皆散归,独禄山尚留侍玄宗,相随入宫。玄宗爱到极处,至呼禄山为禄儿。禄山乘势凑趣,先趋至贵妃面前,屈膝下拜道:‘臣儿愿母妃千岁!’玄宗笑道:‘禄儿!你的礼教错了。天下岂有先母后父的道理了’。禄山慌忙转拜玄宗道:“胡俗不知礼义,向来先母后父[安禄山撒谎]’。嗣是蒙赐铁券,嗣是进爵东平郡王(将帅封王,自禄山始),兼领三镇节度使。“自此禄山出入宫掖,毫无禁忌,或与贵妃对食,或与贵妃联榻,通宵不出,丑声遍达,独玄宗不疑”。“玄宗本看上虢国夫人,尝欲召幸,只因贵妃防范甚严,一时无从下手,此番禄山入朝,贵妃镇日里玩弄禄儿,无暇检察,便乘隙召进虢国夫人,与她作长夜欢”。

李林甫卒,杨国忠为相,“嗣是国忠威焰日盛,颐指气使,公卿以下,莫不震慑”。

李白为玄宗、贵妃作诗。

会关中迭遭水旱,百姓大饥,玄宗因霪雨连绵,恐伤禾稼。国忠却令人取得嘉禾入献玄宗,谓天虽久雨,与稼无害。玄宗信以为真,偏扶风太守房琯,上报灾状,国忠即遣御史推勘,复称琯实诬奏,有旨谴责。于是相率箝口,不敢言灾。高力士尝侍上侧,玄宗顾语道:“霪雨不已,莫非政事有失么?卿亦何妨尽言。”力士怅然道:“陛下以权假宰相,赏罚无章,阴阳失度,怎能不上致天灾,但言出即恐遇祸,臣亦何敢渎陈?”玄宗也为愕然,但始终为了贵妃,不敢罢国忠相职,国忠以是益骄。惟安禄山出兼三镇,蔑视国忠,国忠遂与他有隙,亦言禄山威权太盛,必为国患”。玄宗欲拜安禄山为相,为国忠所阻,禄山愈恨国忠。“安禄山自思皇恩不薄,拟俟宫车晏驾[指皇帝驾崩]后,再行起事,怎奈右相杨国忠,屡次激动禄山反谋,先翦禄山羽翼,竟将前日互相往来的吉温,也视同仇家,贬为澧阳长史,又令京兆尹,围捕禄山故友李超等,送诣御史台狱,一并处死。禄山忍无可忍,遂于天宝十四载十一月中,潜与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等密谋,佯称奉到密敕,令入朝讨杨国忠。诸将无敢异言,遂大阅兵马,调集本部及奚契丹兵,共十五万人,鼓行而南。是时承平日久,人民不识兵革,猝闻叛乱,远近震骇。禄山引兵渡河,到处瓦解”,无法阻挡。斩禄山子庆宗在京问斩。安禄山占东都洛阳,自称大燕皇帝,继续西进。

潼关失守,玄宗等逃往蜀地。“行过左藏,国忠请将库藏焚去,免为贼有。玄宗愀然道:‘贼若入都,无库可掳,必屠掠百姓,不如留此给贼,毋重困吾赤子。’及出都行过便桥,国忠又命将桥焚毁,玄宗又道:‘士民各避贼求生,奈何绝他去路?’玄宗行至咸阳望贤宫,令中使驰召县令,促令供食,哪知县令早已逃去,没人肯来供应。日已过午,玄宗以下,均未得食,国忠自购胡饼,献与玄宗。玄宗乃命人民献饭,立给价值,人民乃争进粗粝,杂以麦豆。皇子皇孙等用手掬食,须臾即尽。当由玄宗量给价钱,好言抚慰,大众皆哭,玄宗亦挥泪不止。有一白发老翁,曳杖前来,走至御前,伏地陈词‘小民尚记得宋璟为相,屡进直言,天下赖以安平,近年朝无良相,谀臣幸进,阙门以外,陛下皆无从得知’等语,玄宗太息道:‘朕也自悔不明,已追悔无及了’。玄宗等夜半始达金城馆驿。次日早起,适王思礼自潼关奔回,报明哥舒翰降贼,玄宗即授思礼为陇右河西节度使,指日赴镇,收合散卒,徐图东讨。思礼退见陈玄礼,密与语道:‘杨氏误国致乱,奈何尚在君侧?我早劝哥舒翰表诛国忠,渠不见从,遂致受擒,将军何不为国除奸呢?’玄礼点首”。“玄宗启行至马嵬驿,正挈贵妃入驿休息”,玄礼率禁军乘隙杀杨国忠父子和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已故,虢国夫人母子,潜奔陈仓,匿官店中,被县令薛景仙搜捕,一并诛死],军将因怕贵妃报复,请玄宗赐她死,否则“誓不扈驾”,玄宗起初不肯,然军将几乎要入内亲杀贵妃,玄宗无奈,只好赐贵妃自尽。贵妃在佛堂哭祷后自缢。众军将验明尸身后,复平静下来。

沿途民众阻玄宗西行入蜀,“提出‘宫殿陵寝’四大字,责备玄宗”。玄宗留下太子,叹道:‘人心如此,就是天意’。遂命将后军二千人,及飞龙厩马,分与太子,且宣谕道:‘太子仁孝,可奉宗庙[可以即位],汝等善事太子便了’。又语[太子长子广平王]俶道:‘汝去返报太子,社稷为重,不必念我。我前待西北诸胡,多惠少怨,将来必定得用,我亦当有旨传位呢’。太子即宣慰百姓,留图规复[留下以图匡复],百姓欢然散去”。

“玄宗已至扶风[宝鸡],士卒饥怨,语多不逊,陈玄礼不能制。适成都贡入春彩十余万匹,到了扶风。玄宗命陈列庭中,召将士入谕道:‘朕近年衰老,任相非人,以致逆胡作乱,势甚猖狂,不得已远避贼锋,卿等仓猝从行,不及别父母妻孥,跋涉至此,不胜劳苦,这皆为朕所累,朕亦自觉无颜。今将西行入蜀,道阻且长,未免更困,朕多失德,应受艰辛,今愿与眷属中官,自行西往,祸福安危,听诸天命,卿等不必随朕,尽可东归。现有蜀地贡彩,聊助行资,归见父母及长安父老,为朕致意,幸好自爱,无烦相念!’语至此,那龙目内的泪珠,已不知流落多少。将士均不禁感泣,且齐声道:‘臣等誓从陛下,不敢有贰。’玄宗哽咽良久,方道:‘去留听卿!’乃起身入内,命玄礼将所陈贡彩,悉数分给将士。将士乃相率效死,各无异言”。

太子等人先至朔方彭原[甘肃庆阳]、平凉,并遣使报玄宗,(玄宗)面谕道:“朕早欲传位太子,一切举措,但教择当而行,朕自不为遥制。且朕在蜀平安,你可归报太子,勿劳记念”。

“朔方留后杜鸿渐,六城水陆运使魏少游,节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卢简金,盐池判官李涵,相与谋议道:‘平凉散地,不足屯兵,惟[宁夏]灵武兵食完富,可以有为,若迎请太子到此,北收诸城兵,西发河陇劲骑,南向收复中原,确是万世一时的机会’,遂与太子同至灵武。“但见宫室帷帐,俱仿禁中,膳食服御,备极富丽。太子慨然道:‘祖宗陵寝,悉被蹂躏,皇上又奔波川峡,我何忍安居耽乐呢?’遂命左右撤除重帷,所进饮食,概从减省。军吏等盛称俭德,相率悦服。既而裴冕杜鸿渐等,复联名上笺,请太子遵马嵬命[玄宗在马嵬说传位太子之语],即皇帝位,太子起初不许,然众将不依,遂称帝,是为肃宗,玄宗为太上皇。

参考文献:新、旧唐书,资治通鉴,蔡东藩史作。

唐朝:唐睿宗李旦

“却说韦氏既毒死中宗,秘不发丧,但召诸宰相入禁中,征诸府兵五万人,屯守京城,使驸马都尉韦捷、韦濯,卫尉卿韦璿,左千牛中郎将韦锜,长安令韦播等,分领府兵。中书舍人韦元徼,巡行六街。左监门大将军兼内侍薛思简等,率兵五百人,往戍均州,防御谯王重福[中宗庶长子],(然后)与太平公主,及上官婉儿,谋草遗诏,立温王重茂为皇太子。重茂系中宗幼儿,后宫所出,时方十六岁,由皇后韦氏训政,相王旦参谋政事。草制既颁,然后举哀。越日,(又按宗楚客计),罢相王参政。韦氏即批令相王旦为太子太师,自己临朝摄政。命韦温总掌内外兵马。又越三日,始令太子重茂即位,尊皇后韦氏为皇太后,立妃陆氏为皇后。宗楚客与武延秀、赵履温、叶静能等,及韦族诸人,共劝韦氏遵武后故事,使韦氏子弟领南北军。楚客更援引图谶,密言韦氏宜革唐命,怂恿韦氏谋害嗣皇,相王及太平公主”。

“(相王三子李隆基),知韦武用事,必为国患,乃阴结豪杰,借图匡复。从前太宗时代,尝选官户及蕃口骁勇,充做羽林军,著虎文衣,跨豹文鞯,共得百人,叫作百骑,武氏时增为千骑,中宗时又添至万骑。隆基密与联络,隐作干城[护卫],兵部侍郎崔日用,转告隆基,宗楚客的秘谋,隆基即与太平公主,及公主子薛宗暕,内苑总监钟绍京,尚衣奉御王崇晔,前朝邑尉刘幽求等,决定先发制人。适值长安令韦播,虐待万骑,屡加搒掠,万骑皆怨。果毅校尉葛福顺、陈元礼,往诉隆基,隆基复与谋讨逆事宜,大众踊跃愿效。葛福顺即率众直入羽林营,杀韦璿,韦播,羽林军本归心隆基,当然听命,乃将韦璿等首级,命部众赍送隆基。隆基取火验视,果然不谬,乃与幽求等出南苑门。总监钟绍京,聚集丁匠二百余人,各执斧锯,随众同行。福顺率左万骑攻玄德门,另派羽林将李仙凫,率右万骑攻白兽门,约会凌烟阁前。隆基勒兵玄武门外,静听消息。三鼓后闻里面噪声,即与绍京等斩关直入,驰至太极殿,殿中正停置中宗梓宫,有卫兵守着,一闻外面喧声,也披甲出应。韦氏正留宿殿中,蓦然惊起,止穿得小衣单衫,奔出后门。适遇杨均、马秦客,由韦氏急呼救援,二人左右搀扶,走入飞骑营,望他保护。不意营中将卒,突出门前,先将杨马两人,一刀一个,劈死地上,再把韦氏剁作两段。隆基闻韦氏已诛,便传令肃清宫掖,于是驸马武延秀,尚宫贺娄氏,均被搜获,一并斩首。刘幽求等在别院杀安乐公主,再搜出上官婉儿,婉儿求饶,隆基道:‘此婢妖淫,渎乱宫闱,怎可轻恕?今日不诛,后悔无及了’。婉儿身首异处。更捕索诸韦,及监守宫门素来归附韦氏的吏役,尽行枭首”。

内外既定,隆基乃往见相王,自言不先禀白的原因,叩首请罪。相王抱头泣语道:“社稷宗庙,赖汝不坠,还有何罪呢?”隆基即迎相王入宫,掩住宫门及京城门,分遣万骑,收捕诸韦亲党,先将韦温拿斩,中书令宗楚客,身服斩衰,乘青驴逃出,方至通化门,被门卒拦住,杀之。“相王奉少帝重茂,御安福门,慰谕百姓。司农卿赵履温,向在安乐公主门下,奔走趋奉,至是急驰诣安福楼下,舞蹈呼万岁;声尚未绝,已由相王遣人出来,把他脑袋取去,剩下没头的尸骸,倒弃地上,人民争集,拔刀割肉,片刻即尽”。他如韦捷、韦濯、韦元徼,及纪处讷、叶静能、张嘉福等,均捕到安福门前斩首。“所有韦氏宗族,俱由崔日用领兵搜诛,连襁褓小儿,统杀得一个不留。武氏宗属,重罪诛死,轻罪流窜”。

“既而太平公主传少帝命,愿让位相王,相王固辞”,复经力谏,方才允许,是为睿宗。长子李成器首先表明绝不当太子。“隆基复表让成器,睿宗不许,乃立李隆基为太子。大赦天下,“所有韦氏余党,未曾察出加罪,概从豁免,此后不究”。

“(睿宗)惟祭昊天上帝而不设皇地祇位”。有臣奏请天地合祭,不纳,然祀北郊[祀五帝等]”。规范佛教、道教:“自今每缘法事集会,僧尼、道士、女冠[女道士]等宜齐行道集”,又下诏:“天下滥度僧尼、道士、女冠[女道士]并依旧[回到旧理]”。

谯王李重福反,伏诛。

“(睿宗)罢斜封官,易墨敕制,姚宋当国,请托不行,纲纪修举,赏罚严明,中外翕然,共称为有贞观永徽遗风”。

“太平公主,初见太子年少,不以为意,既而惮他英武,遂造出一种谣言,说是太子非长,不当册立,将来必有后忧。睿宗不为所动”。“既而睿宗召群臣入宴,且与语道:‘朕素怀澹泊,不以万乘为贵,前为皇嗣,及为皇太弟,均为时势所迫,并非由朕本意。今朕年已半百,不欲亲揽朝纲,意欲传位太子’。越宿下制,凡一切政事,皆听太子处分,所有军旅死刑,及五品以下除授,与太子议定后闻。太子奉制固辞,且请让与宋王成器,睿宗不许”。

武攸暨病逝,太平公主招入旧臣崔湜、窦怀贞,与之私通。“还有奸僧慧范,与公主乳媪通奸,也往来公主第中,常参密议”。“会值秋高气爽,星月倍明,西方的太微垣旁,现出了一个彗星,光芒数丈。太平公主即密使术士进白睿宗,谓:‘太子当入承帝统,请陛下传位为是’。此说是明明激动睿宗,引他恨及太子,可以从中进谗,不意睿宗竟信为真言,便毅决定禅让”。太平公主弄巧成拙,只好奏阻内禅,睿宗不听,再劝太子。太子叩头固辞,睿宗作色道:“汝欲为孝子,应该听从我言,岂必待柩前即位,方得为孝么?”“翌晨由睿宗手谕,传位太子。太子再上表力辞,睿宗不许。内禅期届,太子隆基即位,尊睿宗为太上皇。上皇仍自称朕,诏命曰诰,五日一受朝太极殿。皇帝自称为予,命曰制敕,每日受朝武德殿。凡三品以上除授,及重刑要政,俱奏闻上皇,然后决行,余事皆受成皇帝,改行正朔,颁制大赦,是谓玄宗先天元年,立妃王氏为皇后”。

太平公主“镇日里与情人私党,密谋废立,又勾结宫人元氏,令在赤箭粉[一种药]中,置毒以进”,未遂,复又拟定于七月四日举事,不料事泄。玄宗因太上皇对太平公主十分爱重,本不予追究,但此时已无法回避,遂立即与岐王範和薛王业[均为玄宗弟],王琚、崔日用、魏知古,内给事高力士[宦官]等心腹商议,“7月3日,玄宗命王毛仲率兵三百人,自武德殿入虔化门,先行伏着,乃召常元楷、李慈入见。两人尚未觉着,放胆入门,王毛仲麾兵齐出,先将两人拿下,一并斩首。两将既诛,再拘萧至忠、岑羲、贾膺福等文臣,尽令处斩。独窦怀贞投入沟中,自缢而死。上皇闻知,叹息不已,次日下诰,自今军国政刑,一听皇帝处分,朕愿徙居百福殿,颐养天年。玄宗得了此诰,方命王毛仲高力士等,往拘太平公主。毛仲等驰至公主第中,只有仆役尚在,并没有公主下落,急忙出门四觅,找了三日,方侦得公主在南山寺中,带兵搜捕,所有公主全眷,一个儿不曾漏脱,连僧慧范及李晋、唐晙等,也与公主同匿,一古脑儿押了回来,有制令公主自尽,僧慧范等伏诛”,“复将公主诸子,亦赐死数人,惟崇简[曾反对公主起事]得免,仍给原官,赐姓李氏”。崔湜被流放至窦州。

参考文献:新、旧唐书,蔡东藩史作。

唐朝:唐中宗李哲

中宗即位,立韦氏为皇后,武氏临朝称制。中宗欲用皇后族人,武氏不许,并废中宗,立幼子李旦为帝,重用武氏宗亲。

徐敬业反,平之,又因连坐,斩边关名将程务挺,突厥宴饮相庆。

武氏招入僧人冯小宝,更名薛怀义,继续私通。“怀义起初尚稍知顾忌,后来渐渐骄恣,出入竟乘御马,由宦官数人拥护,呵道扬镳,威赫无比。流血仆地。士民不及走避,便被铁爪挝首,流血仆地。右台御史冯思勖,用法相绳,偶遇诸途,被怀义喝令侍役,殴击几死”,直至遇左相苏良嗣,被他痛打。“武氏恐他再去闯祸,便托言怀义有巧思,使入宫营造,不得常出”。

“(武氏)设立铜匦,令置都门,无论何人,统得告密,即将密奏投入匦中,饬心腹随时取陈。如有远方告密,且命地方有司,给马供食,使诣东都,如密奏确凿,即给官阶,否则亦不问罪”。“胡人索元礼,因告密被召,面对称旨,立擢为游击将军,令他按问罪犯。元礼性最残忍,推审一人,必诱罪犯扳引数十百人,辗转牵连,积成冤狱。武氏反说他明干,屡加赏赐。尚书都事周兴、来俊臣等,纷起效尤,竞尚罗织,兴累迁至秋官侍郎,俊臣累迁至御史中丞,两人皆养无赖数百名,专令告密,意中欲构陷一人,辄使数处俱告,辞状相同,立即捕逮,严刑拷讯,无不诬服”。两人还特别制造多种刑具。“内外官民,视此三人,比虎狼还加厉害,大家重足屏息,不敢妄发一言”。

李唐诸王反,武氏几乎杀尽李唐宗亲。

右丞狄仁杰,“既举明经,迭任内外官职,皆有政声,嗣为江南巡抚大使,焚毁淫祠一千七百余所,独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吴楚巫风,几从此廓清”。

武氏听信图谶,赴洛水拜洛受图,又命薛怀义建明堂,号为号为万象神宫。“又在明堂北面,筑起天堂五级,中供夹搢大像。工既竣,加封怀义为右威卫大将军,兼梁国公”。

武氏改国号为周,“亲享南郊,天地合祭”,改李旦为相王,李哲为太子。

武氏将女太平公主嫁给已婚的武攸暨,杀攸暨原配。

“武氏尝遣使存抚四方,留意选举,至此因改元加恩,引见存抚使所举人物,无论贤愚,悉加擢用”。

狄仁杰、乐思晦等七人蒙冤入狱,“适值乐思晦子没入掖廷,年才九龄,生得眉目清秀,姿性聪明,偶为武氏所见,召问姓名,晦子替父伸冤,武氏释七人。

武氏宠幸御医沈南璆,薛怀义妒,火烧天堂,明堂亦被焚,武氏不问,但“累届朝贺,怀义多不与列。怀义更怒,把那武氏淫亵情状,一古脑儿都宣扬出来”。武氏使太平公主杀薛怀义。太平公主送给武氏面首张昌宗,而昌宗又推荐其兄张易之,于是两人一起陪侍武氏。武氏封昌宗为云麾将军,后晋为银青光禄大夫,封易之为司卫少卿。

“武氏方铺张扬厉,粉饰太平,祀南郊,封中岳,去越古慈氏诸号,改称天册金轮大圣皇帝,赐酺十日,举国若狂,不料东北警报,陆续前来”。契丹来袭,武氏用诸武为统帅,唐军连败,但最终为唐神兵道总兵杨宏基、突厥可汗默啜所败。

武氏欲将突厥女配武延秀(武氏侄孙),默啜可汗怒,谓:“我女应配李氏,奈何来一武家儿?”继而以辅佐李唐为由入寇。狄仁杰等平之。

武氏愈老愈淫,逐日召幸二张,尚嫌未足,乃更广选美少年,入内供奉…所有一切朝政,都委任狄仁杰”。

狄仁杰卒。“二张(张昌宗、张易之)势力,日盛一日,无论宫廷内外,稍忤二张意旨,即遭严谴”。“同平章事韦安石与右庶子唐休璟,见二张凶横益甚,举发他各种罪状”,结果被调出京都。武氏命张柬之为同平章事。武氏寝疾,“(二张)虑武氏病笃,必将及祸,因阴结党援,为预备计。不料外面已屡有揭帖,说是二张谋反。二张日夕弥缝,就是武氏得知,也置诸不问。偏是谣言日甚,不得不令二张加忧,密引术士李弘泰,占问吉凶。弘泰谓:昌宗有天子相,劝他至定州造佛寺,可以祈福。昌宗方暗自欣幸,奈被许州人杨元嗣闻悉,即行告发。武氏命平章事韦承庆,及司刑卿崔神庆,御史中丞宋璟等,审问二张。二张罪当斩,武氏不忍,众臣力辩,“武氏无言可驳,只好饬令复讯,遣昌宗至御史台对簿。璟乃趋出,即诣台立按昌宗。才经数语,忽由内使持敕特赦,引昌宗自去”。

“越年正月,武氏疾甚,二张仍居中用事,暗蓄异谋”,张柬之认为匡复李唐时机已到,与右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左羽林卫将军薛思行、赵承恩等多人,率左右羽林军五百余人,入玄武门,先驰入东宫,奉迎太子,太子尚惧,众人将他拥至内殿,斩关而入,杀二张,再进至武氏所寝的长生殿,武氏被迫退位,太子李哲恢复帝位。亲享昊天上帝于东都之明堂,与皇后祀南郊,有臣谏夫妻不宜共祭,后改成皇后亚献。

先是武氏将中宗女[韦后所出]安乐公主嫁给武三思子武崇训[武三思是武氏侄子],武三思又与婕妤上官婉儿私通,婉儿又把三思送给韦后。“韦氏与婉儿,且向中宗面前,屡说三思才具优长,中宗竟拜三思为司空,并进婉儿为昭容,令她专掌诏命”。

张柬之请削诸武权,中宗不听。“三思入宫,与韦氏掷双陆,中宗且自为点筹,至三思归第,间或一二日不至,中宗即微服往访”。监察御史崔皎进谏,反而转告三思。三思与婉儿伪造墨敕,只说由中宗手谕,不必经过中书门下,便好直接施行,又况诏敕都归婉儿职掌,中宗又是个糊涂虫,所颁墨敕,统是婉儿代笔,是假是真,外人无从辨明”。韦氏利用墨敕贬中宗庶子谯王重福均州刺史,晋术士郑普思为秘书监,甚至“援武氏故例,当中宗视朝时,也在御座左侧,隔幔坐着”。

武氏病危,谓中宗,以后不必称她为帝,只称太后,又嘱:“我今日方信二竖[二张]为灾。王后萧妃二族,我前日待他过甚,你应赦免他的亲属。就是褚遂良、韩瑗、柳奭等遗嗣,俱宜释归,这是至嘱!”又顾太平公主道:“你是我的爱女儿,聪明类我,幸勿为聪明所误”。“转眼瞧及韦氏及婉儿等,只是摇头,不复再言”。

武氏崩。

朝中凡是反对武三思的,均被他或贬或杀,三思尝语人道:“我不知此间何人为善?何人为恶?但教与我善便是善人,与我恶便是恶人。”

安乐公主欲继承皇位,然中宗立李重俊(非韦氏子)为太子,公主与驸马武崇训蔑称重俊为奴。太子怒,与李多祚“邀同将军李思冲、李承况、独孤袆之、沙吒忠义等,矫制发羽林兵三百余人,杀入武三思私第”,斩三思、崇训,又欲入禁宫杀三思余党,未遂,太子亡。

武崇训死后,安乐公主与他同族兄弟武延秀私通。中宗闻知,竟将他招为驸马。韦氏亦与武延秀私通。

“重俊事败,韦氏、婉儿、安乐公主等,声焰益盛,再加宗楚客、纪处讷等,趋承奔走,事事效劳,因此宫禁变作朝廷,床闼几同都市”。“婉儿因三思被杀,意中少一个知心人,免不得又要另觅,她想文人学士中,总有几个风流佳客,可供青眼,遂怂恿中宗开馆修文,增设学士员,选择能文的公卿,入修文馆,摛藻扬华,有时令学士等陪侍游宴,君臣赓和,韦氏安乐公主等,俱不避嫌疑,与诸文士结诗酒欢,连流竟夕,醉不思归。婉儿趁此机会,拣得一个兵部侍郎崔湜,引作面首,(为避中宗),又想出一法,请营外第,以便游赏。中宗当即面许,拨给官费营造。婉儿既得营外第,安乐公主等援例辟居,顿时争奢斗靡,各造出若干华屋来”。

“(韦氏等)俱依势用事,请谒受赃。就使屠沽臧获,但教奉钱三十万,即别降墨敕,授给官阶,或出钱三万,得度为僧尼。僧尼势力,不亚官吏,自韦氏以下,竞营佛寺,广设醮坛。左拾遣辛替否上书谏阻,有“沙弥不可操干戈,寺塔不足禳饥馑”等语,中宗不省。嗣是狎客满后庭,浮屠盈朝市”。

韦氏见散骑常侍马秦客,光禄少卿杨均年轻貌秀,遂与私通。“约过了一两月,忽有定州人郎岌,叩阍告变,奏称韦氏与宗楚客等,将谋大逆。中宗正览奏起疑,偏被韦氏闻知,定要中宗立毙郎岌,中宗乃敕令将岌杖死。许州参军燕钦融,又上言:‘皇后淫乱,干预国政,安乐公主武延秀及宗楚客等,朋比为奸,谋危社稷,应亟加严惩,以防不测’。中宗得了此疏,面召钦融诘责。钦融顿首抗言,词色不挠,当由中宗叱令退去。谁知他甫出朝门,竟由宗楚客擅令骑士,把他拿回,掷置殿庭石上,折颈毙命。中宗未免动怒,查问骑士,系出楚客指使,不禁恨恨道:‘你等只知有宗楚客,不知有朕么?’楚客乃惧,即入告韦氏婉儿等,谓皇上已有变志。韦氏正因新幸马杨,也恐事泄,遂与马杨密谋弑主”。

马秦客从外面带入毒药,由韦氏亲自做饼,将毒放入馅中。“及饼已蒸熟,闻中宗在神龙殿查阅奏章,便令宫女携饼献去。中宗最喜食饼,取了便吃,一连吃了八九枚,尚说是饼味很佳,不意过了片时,腹中大痛,坐立不安,倒在榻上乱滚。当有内侍往报韦氏,韦氏徐徐入殿,假意惊问。中宗已说不出话,但用手指口,呜呜不已。又延捱了数刻,身子不能动弹,两眼一翻,双足一伸,竟呜呼哀哉了。享年五十五岁”。

参考文献:新、旧唐书,蔡东藩史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