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高祖刘邦的祭祀

纵观历史,从战国到秦朝,人们还是知道有上天的,常讲天意如何,没听说五方上帝有什么旨意。但对于如何敬顺天意,就模糊了。比如秦国名将白起被赐死时说:“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良久,曰:“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阬之,是足以死。”遂自杀。[史记]

刘邦和项羽起事前均为普通的秦民。我们来看看他们的表现:

陈胜吴广起义后,“会稽郡守殷通也想造反,邀项梁入府商议,欲拜梁为将,又想找到勇士桓楚。项梁假意赞同,又谎称项羽知道桓楚去处。第二天,项梁带羽入见殷通,才说几句话,项羽便挥剑斩殷通,兵士来阻,均被项羽杀散。项氏夺得会稽郡,招兵买马,得士卒八千人,由项羽带领,占据了江东[史家称:项氏此不义之举,已注定谁将称帝]。”项羽屠城,把二十万投降的秦兵杀尽,还谋杀楚怀王[当时项羽、刘邦均为怀王属下],自称西楚霸王,但到了走投无路时,尚知有天。“他说这是上天要灭他,不是他的战略错误。有人建议他东渡长江,到江东伺机再起。项羽说,既然天要他亡,到了江东也没用,遂拔剑自刎。”

刘邦的行为颇合天道,军队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到了咸阳,废秦法,只与秦民约法三章,刘邦极尽孝道,亦知羞耻:“沛公一部下与郦生相识,把他推荐给沛公。沛公最不喜儒生,有儒生求见,便让他留下帽子,作为溺器,平时亦笑骂儒生迂腐。郦生进谒时,沛公正坐在床上,让两个女人给他洗脚,一见郦食其儒生打扮,已经生厌,所以假装没看见,郦生问他此来是为助秦还是伐秦,气得沛公大骂竖儒。郦生说你如此怠慢,谁还会来给你献计呢?沛公听了,立即停止洗脚,整理衣服,请郦生上坐…”。“陆贾擢为大中大夫,得以时常进谒,与高祖大谈文治,高祖怒骂:乃公[高祖几乎不称自己为朕,即使在诏书中,基本都以“吾”自称]马上得天下,用什么诗书?陆贾说:难道可以马上治天下吗?如果秦朝施行仁义,效法先王,陛下还有机会得天下吗?说得高祖暗自惭愧,面红耳赤。高祖命陆贾以秦失天下与汉得天下,逐条解释,著成一书,垂为后鉴。陆贾著《新语》,共十二篇,高祖逐篇称善。”

刘邦尊孔,但对儒家思想,恐怕只知皮毛。称帝后,路过鲁地,“遣官备具太牢[太牢:豪宴],往祀孔子。”

刘邦知有上天:“高祖病情逐日加重,不愿再治,吕皇后遍访良医,得一名医,称其病可治,却遭高祖谩骂,谓此为天意,命乃在天,即使扁鹊重生,也是无益,赐医士黄金五十斤,令其退下。”

中国古代的皇帝,就是大司祭,因为只有他可以祭天。所以皇帝的品行影响国家的兴衰。可汉高祖在宗教方面,可谓一笔糊涂账。起事时,为私,在自家的祠堂里祈祷,为公,则既祠黄帝,又祠蚩尤,衅鼓旗。蚩尤是三苗的祖先,但在中华传统中,蚩尤象征恶势力。

刘邦称帝时也不知祭告于天。

汉高祖曾问:“故秦时上帝祠何帝也?”对曰:“四帝,有白、青、黄、赤帝之祠。”高祖曰:“吾闻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说。於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黑帝祠,命曰北畤。有司进祠,上[皇上]不亲往。悉召故秦祝官,复置太祝、太宰,如其故仪礼。因令县为公社[比国家祭祀低一级]。下诏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诸神当祠者,各以其时礼祠之如故。”[摘自史记。刘邦时汉朝尚赤色]

“后四岁,天下已定,诏御史,令丰(邑)谨治枌榆社,常以四时春以羊彘祠之。令祝官立蚩尤之祠於长安。长安置祠祝官、女巫。其梁巫,祠天[指天空]、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属[神];晋巫,祠五帝、东君、云中、司命、巫社、巫祠、族人、先炊之属;秦巫,祠社主、巫保、族累之属;荆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属;九天巫,祠九天:皆以岁时祠宫中。其河巫祠河於临晋,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各有时。

“其后二岁,或曰[有人说]周兴而邑邰,立后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后人祭献牲畜]。於是高祖制诏御史:“其令郡国县立灵星祠,常以岁时祠以牛。”

“高祖十年春,有司请令县常以春月及腊祠社稷以羊豕,民里社各自财以祠。制曰:“可。””[摘自史记]

从汉高祖的祭祀看,基本沿用秦礼,祭祀显然仍由方士们掌控。日本学者金子修一在《古代中国与皇帝祭祀》中指出,西汉的祭祀与祭坛的装饰有浓厚的巫术色彩。

西汉信奉黄老道。张良沉溺于辟谷中。汉高祖即使想恢复祭天传统恐怕也难。书都被烧了。祭天不是想有就有的,其祭文、礼仪需要有传统世界观的支撑。

不知者不为过,汉高祖得善终,但他身后发生的事却十分悲惨。

高祖本想废掉太子[吕后子],另立爱妃戚姬子赵王如意。他钟爱如意,认为像他。他的废立想法遭众臣反对,太子太傅叔孙通竟以死相威胁,只好作罢。在高祖还活着的时候,吕后即与审食其私通。高祖驾崩后,吕后便将戚姬做成人彘,毒杀赵王如意。

此非天意乎?

民生:天下既定,民亡盖臧,自天子不能具醇驷[好马],而将相或乘牛车。上[皇上]于是约法省禁,轻田租,十五而税一,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而山川、园池、市肆租税之人,自天子以至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不领于天子之经费。漕转关东粟以给中都官,岁不过数十万石。《汉书·食货志》

未特别说明的,引号中内容均出自拙作《中国正史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