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主亲祀南郊,命皇子继岌为亚献,皇弟存纪为终献,礼毕退班,宰相以下,就次称贺,还御五凤楼,宣诏大赦。过了数日,即册刘氏为皇后,封皇子继岌为魏王。唐主既册立刘后,嫡庶倒置,已成大错,更且听信刘氏,复用宦官为内诸司使,及诸道监军,嗣更命伶人陈俊、储德源为刺史。郭崇韬力谏不从,功臣多半愤惋,渐起怨声。再加租庸副使孔谦,得兼任盐铁转运副使,凡赦文所蠲赋税,仍旧征收。自是每有诏令,人多不信,百姓亦愁怨盈途’。
‘唐主加封岐王李茂贞为秦王,赐吴越王钱镠金印玉册,并遣客省使李严赴蜀,探察虚实。严返报唐主,谓蜀主王衍,童騃荒纵,不亲政务,斥逐故老,昵比小人,贤愚易位,刑赏失常,若大兵一临,定可成功等语。唐主乃决意攻蜀,整备兵马粮械,指日出师’。
唐军入蜀,蜀主岀降。蜀国亡。
“是时两河南北,屡患水溢,人民流徙,饿莩盈途。(即阴气太盛之兆。)京师财赋减收,军食不足,唐主尚挈领后妃,出猎白沙,历伊阙,宿龛涧,卫士万骑,责民供给。可怜百姓已卖妻鬻子,啼饥号寒,还有甚么钱财,上应征求?辇驾所经,逃避一空。卫兵愤无所泄,甚至毁庐舍;坏什器,乐隳西突,比强盗还要逞凶,地方有司,亦畏他如虎,亡窜山谷。至唐主还都,军士因在途枵腹,各起怨声,租庸使孔谦,且因仓储将罄,尅扣军粮,各营中流言愈甚。’
从马直禦指挥使郭从谦反,率军冲入宫中,唐主为乱军所杀。‘统计唐主称帝,仅及四年,先时承父遗志,灭伪燕,扫残梁,走契丹,三矢报恨,还告太庙,及家仇既雪,国祚中兴,几与夏少康、汉光武相似。偏后来妇寺擅权,优伶乱政,戮功臣,忌族戚,不恤军民,酿成祸患’。
朱守殷遣使,见监国李嗣源,报告京城大乱,请即入抚。嗣源乃引军入洛,暂居私第,禁止焚掠,又命守殷往收唐主遗骨,妥加棺殓,驰书远近,报告主丧,再令内外有司,访求(后唐)诸王,然或为僧或死于非命。众人又劝李嗣源嗣位,‘嗣源始有动意,大行赏罚,先责租庸使孔谦奸佞苛刻,将他处斩。废去租庸使名目,悉除苛政。又罢诸道监军使,历数宦官劣迹,令所在地一概加诛。嗣位后,酌留后宫百人,宦官三十人,教坊百人,鹰坊二十人,御厨五十人,自余任从他适。中外毋得献鹰犬奇玩,诸司有名无实,一体裁革。分遣诸军就食近畿,减省馈运,除夏秋税省耗,各道四节供奉,不得苛敛百姓,刺史以下,不得贡奉’。
契丹占扶余城[吉林农安县],改名东丹国,命突欲驻守。国王阿保机在归途病殁。阿保机有二子,长子突欲,次子德光,‘述律后素爱德光,至是命二子乘马,俱立帐前,乃宣告诸部酋道:“二子皆我所爱,未知所立,还请汝等审择一人。如已审择得宜,可趋前执辔。”说至此,以目斜视德光,诸酋长素惮雌威,瞧着述律后形状,已经窥测意旨,便各趋德光马前,握住马缰。述律后喜道:“众志从同,我怎敢故违?”遂立德光为契丹嗣主。令突欲仍归东丹。述律太后素有智谋,德光亦勇略过人,所以雄长北方,依然如旧’。
‘是时蜀亡岐降,吴尚照旧。岭南镇将南海王刘巖,因兄刘隐死后,承袭旧封,自称皇帝,国号为汉。南诏[云南]与汉境接壤,当时酋长蒙氏,为部下郑旻所灭,改国号为长和。楚[湖南]王马殷,乃遣使贡唐,联唐拒汉,自是楚汉相持,各按兵不动。汉东就是福建,自王审知受梁封爵,称号闽王。汉已绝唐,闽尚臣唐,所以后唐天成元年,分为四国三镇。唐、吴、汉、闽为四国,吴越、荆南[湖北]、楚为三镇。吴、汉不服唐命。
‘自唐主嗣源即位后,励精图治,不事畋游,不耽货利,不任宦官,不喜兵革,志在与民更始,共享承平,所以四方无事,百谷用成。相传宋太祖赵匡胤,便是后唐天成二年,降生洛阳的夹马营内。乃父叫作赵弘殷,曾在后唐掌领禁军,至匡胤开国登基,海内才得统一’。
唐主李嗣源薨,子李从厚嗣位。
孟知祥在蜀称帝,史称后蜀。
李从厚兄李从珂篡位。从厚被鸩死。‘从珂下诏犒军,见府库已经空虚,乃令有司遍括民财,敲剥了好几日,也止得二万缗。从珂大怒,硬行科派,否则系狱。于是狱囚累累,贫民多赴井自尽,或投缳自经’。
唐主李从珂,惧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沙陀人]手握重兵,欲夺之。敬瑭驻晋阳,向契丹称臣,请契丹出兵,以割让燕云十六州作为酬谢。石敬瑭被契丹王耶律德光封为晋王,遂联合伐唐。联军近逼洛阳,‘从珂奉着曹太后,并挈皇后刘氏,及次子雍王重美,并都指挥使宋审虔等,携传国宝,登玄武楼,积薪自焚’。
后唐亡。只过了十三年。
参考文献:蔡东藩史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