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兰教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特意去天津的天穆村,买了不少关于伊斯兰教的书,研究伊斯兰教。

在穆罕默德时代(六世纪),阿拉伯地区的人信多神教,崇拜各种偶像。穆罕默德年轻时,从事商队的保镖业务,这种保护商队的工作,使他接触到世界各地的人,包括犹太人和天主教徒,从他们那里,他了解到一神教,经过一段时间的默想后,他宣布神只有一个,并与信他的人在麦加捣毁偶像,此举惹来众怒,人们联合起来要杀他,他因寡不敌众,与他的信徒离开麦加。

穆罕默德曾以为,他宣扬安拉(天主),与犹太人就属一派了,于是他去求助于犹太人,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犹太人居然拒绝了他,出于无奈,他只好自己办教,称为伊斯兰教(意思是“顺从造物主”,穆斯林的意思是“顺从者”)。

后来,信安拉的人与日俱增,穆罕默德的力量迅速壮大。他打回麦加,消灭多神教,使阿拉伯地区统一信安拉。穆罕默德称犹太教和天主教为兄弟教会,所以这两个教的人仍可保持原信仰。

穆罕默德死前并没确立接班人,所以在他死后伊斯兰教立即分为两派,即逊尼派和什叶派。

穆罕默德死后,人们把穆氏说过的话或其同伴转述的话汇编起来,形成《古兰经》。穆氏不识字,所以没有留下著作。

从伊斯兰教的历史看,它受犹太教和天主教的影响,穆氏讲话也大量引用圣经。这也是为什么《古兰经》与圣经有相似之处。但无论如何,伊斯兰教不能算作一神教的源头。

性本善与性本恶

北大教授讲解性本善与性本恶

人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从古至今人们始终争论不休。年初应朋友邀请去北京大学听一位教授讲解这个课题。她是对照基督宗教讲的,很受启发。

性本善是孟子提出的。他认为人心向善的特点如同流水向下的特点。人心总是向善的,流水总是向下的,所以说人性本善。而比孟子小70多岁的荀子则提出性本恶。荀子认为人天生的本性就是恶的,善良的习性是后天学习得来的。

这位北大教授认为,孟子说的“性”与荀子说的“性”是两个概念。教授说,孟子认为性本善,这就相当于基督宗教中的上帝。一切善均来自上帝,而人是上帝按自己的肖像造的,所以人有善的本性(作者注:人均有良心)。基督宗教把善的渊源,人为何有善的本性阐释得很清楚;孟子只说人心向善,但善从何来,人心为何向善,孟子并没有说。荀子说的“性”是指人的自然属性,也是与生俱来的。荀子的门徒对性的解释是“食色,性也”。也就是说,好食与好色(这里的“色”泛指一切欲望)便是人的本性,所以说性本恶。教授说这就相当于基督宗教中的原罪。由于人类的原祖亚当、夏娃犯罪,使人来到这个世界,致使每个人一出生便有原罪,而荀子并没有说清楚人性为何是恶的,恶又从何而来。

这位北大教授说,儒家思想中提出的很多概念都是含糊不清的,往往是只给出结论,而不细究根源。这种思维方式也影响到我们。她举了个感冒的例子:“中医认为是‘上火’了,给你开出去‘火’的药方。但‘火’是什么,每味药的药理是什么,中医并没有研究。而西医能准确说出感冒是由病毒引起的,每种药都发挥什么功效,能说得十分清楚。”

性本善与性本恶之所以会产生争论,是因为大家对“性”有着不同的理解。从更深一步讲,大家都没有深究人的本性到底是怎样的。在基督宗教中,性本善与性本恶并没有矛盾之处。人既有来自上帝的善,也有来自肉身的恶。非常简单明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讲,中国的先贤们在没有福音光照的情况下就能悟出人性的善与恶,这也难能可贵了。世界上并不是所有民族都有这种智慧的。

外星人崇拜

关于不明飞行物,已经流传很多年了,甚至有人认为,埃及金字塔上刻画的,就是UFO和外星人。UFO还出现在科学杂志上,似乎探索UFO和外星人俨然已成为一门前沿科学。尽管美国联邦调查局已宣布从来没见过什么UFO,一些人还是情愿相信有UFO,相信有外星人。事实上,崇拜外星人已成了一门新兴宗教。

这并不奇怪,19世纪就有人预料,当人文主义者从心中去掉天主以后,他们会为自己再找一个“神”,因为人天生就有崇拜的倾向。除了外星人,他们还会把人打造成“神”,供人们去崇拜。中国搞的毛拜看来还不是出自所谓的封建思想,而是人文、唯物在作祟。

远离邪灵

曾读过一本基督教牧师写的有关驱魔的书(是讲圣经道理的贾神父让我看的),显然牧师的驱魔能力比神父差很多(牧师没有神权),他需要驱很多次才能把魔鬼从人身上赶走,所以他很怕人们被魔鬼附身。按牧师的说法,魔鬼附身的程度各有不同,重的就是圣经里描述的那种,轻的会让人“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甚至认为佛教也有魔鬼在操纵,所以不建议基督徒参观寺庙。

据贾神父说,他们村有个教友家的孩子,用两根树棍做了个十字架,仍在了跳大神人家的房顶上,结果大神先生当天晚上怎么也无法使魔鬼上身,经他仔细搜查,才发现是那个十字架在起作用。这说明,魔鬼附身是可能的,尤其是在主动招牠的时候。

贾神父说,魔鬼不知道人心里想什么,只有天主知道。但是,如果你对魔鬼表现出任何好感,牠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近些年来,国外一些电影和小说已出现魔兽的影子。这些魔兽凶残、丑陋,但似乎还有可爱的成分。这就是作者想要达到的目的,让人(尤其是儿童)觉得黑暗势力没那么可怕,甚至还有点招人喜欢。市面上甚至还有魔兽的卡片,供孩子们积攒。

家长们应该禁止孩子们看任何有关魔兽的影视、读物、卡片和玩具。过去,人们“谈魔色变”,现在似乎可以亲近魔鬼了。魔鬼和天主彻底相反,没有任何善可言,尽管牠在引诱人吃禁果的时候,会装出和蔼可亲的样子。

教会对《哈利波特》持谨慎态度。美国天主教回答网认为读此书的孩子应该已成熟到具备良好的判断力。但在美国天主教文化网,却有人刊登文章谴责《哈利波特》。总之,教会人士对《哈利波特》的谴责多于许可。

还有,不要给孩子买芭比娃娃。人们稍加留意就会发现,芭比的衣服越穿越少,性成熟度越来越高。国外基督徒抵制芭比娃娃,所以一些西方的下流呸把这东西卖到中国。

霹雳中那些下流、丑陋、怪异的动作也应该避免。如果你看过跳大神,你会发现,跳大神的鬼怪式与霹雳舞中的那些难看动作有着惊人的相似。

孩子上初中后,还会学到教会如何迫害伽利略。当时我儿子回来气氛地对我说,学校要求下节课每人站起来读这篇课文。我给他的老师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我们是天主教徒,教科书的这篇文章没有任何事实依据,我还告诉她真实情况是怎样样的,建议她读哪些参考文献。我说我儿子不能读这篇课文,并指出书后的哪几道题不适合他做。最后全班都没读这篇文章,除了我说的那几道题,老师发现还有一道题也不适合我儿子做。所以说家长们也是可以从学校争取到一些权利的。如果想让孩子避免读魔幻之书,我可以写个范本,供家长们交给学校

我看了《哈利波特》的介绍和读后感,老实说,我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但是我找到了时任枢机的荣休教宗本笃十六世给《哈》作者的信,因为作者征询教廷的意见:”关于《哈利波特》的事,你向我们征询意见的做法很好。(《哈利波特》)是巧妙的、令人难以察觉的诱惑,因为它深深影响(儿童),并且,甚至在(信仰)尚未成长、成熟前,败坏基督徒灵魂中的信仰。”

罗马教区首席驱魔师Gabriele Amorth神父说:“《哈利波特》看上去似乎无害,但事实上它鼓励儿童相信黑色魔法和巫术。练习瑜伽是崇拜撒旦(文章其实讲的是瑜伽,间接提到《哈》。有人著文说,瑜伽做的都是庙妓交媾的动作,没敢往圈里发,一者画面过于下流,二来圈里信佛的太多),它像《哈利波特》一样,把人引向邪恶。

“在《哈利波特》中,魔鬼狡诈、隐秘地行动,以超凡能力为幌子,进行魔咒和诅咒。

“撒旦总是隐藏着,牠最想要的就是让我们不相信牠的存在。牠研究我们每个人,和我们对善与恶的倾向,然后牠施展诱惑。”

你相信算命吗?

你相信算命吗?不信?可你身边大概不乏见证算命准的人。

天主教会禁止算命。其原因是无论是算卦者还是问卦者在算命时对超自然力都有一种期盼,而这种超自然力却不是来自天主。有的算命打着“科学”的旗号。比如易经算命。但算卦者是真的按科学步骤进行,还是同时也祈求超自然力的帮助,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现在还出现了计算机算命,显然计算机不会祈求超自然力。如果人们怀着玩儿的心态用电脑算命,按理说应该没什么关系,但是依据美国神学家柯瑞福(Charles H. Kraft)博士所著《征服黑暗使者》(李赐明译,台福传播中心出版)一书的中心思想,我们最好不要冒风险去试电脑算命,以免邪灵附身。也就是说,我们应远离任何不是来自天主的启示。

那么算命时这种超自然力来自哪里呢?它和教会中出现的圣迹有什么区别呢?我们现以巫术为例加以分析。巫术是所有算命中调用鬼神最多的,所以以它为例更为典型。在中国,最常见的巫术就是跳大神。他能使鬼神附体,不是让所谓的“大仙”附体告诉你未来,就是死者的灵魂附体,通过巫师之口与你交流。

我们知道,在超自然界有天主、天使、圣母、圣人、死者的灵魂,还有魔鬼。我们现在比较一下巫师请来的“大仙”和教会的圣迹:

首先,巫师在请大仙时需要营造黑暗、可怖的气氛。这是魔鬼喜欢的环境,魔鬼一贯都用恐吓手段使人拜倒在它的脚下。耶稣、天使、圣母、圣人显现时均带来光明和平安。比如《一朵小白花》(上海光启社出版)记述的圣女小德兰的显现:“有位修女,在她的小室中,忽觉一阵极浓厚的紫罗兰香气,而室中一朵花也没有。另一修女觉有不可见的精灵给她一柔和而甜蜜之吻。又有两位修女,一个看见天上出现一道光明,另一个看见一光明灿烂的冠冕,自地冉冉上升,消失于苍穹深处”。这段记载能让你感觉到闹鬼的恐怖吗?当然不会。

其次,巫师在鬼神附体时所跳的舞蹈丑陋、怪异。耶稣、天使、圣母、圣人显现给人的却是美。比如耶稣曾显现给傅天娜修女,有人给她请来非常著名的画家,请她帮助这位画家把她所见到的耶稣画下来。圣女傅天娜看到画像后却哭了起来,因为她见到的耶稣要比画像美多了。但教会还是保留了这幅画,因为大家已尽力了,人类的智慧无法把天主的美全部表达出来。圣母显现是最常见的。目击者均称圣母非常美。比如圣女伯尔纳德说,她看到的圣母年轻、美丽、高贵,所以圣女伯尔纳德尊称她为“夫人”(请参阅《爱的使者,基督圣徒传》,萧潇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最后,耶稣、天使、圣母、圣人决不会附在人身上。我们看圣经便知,只有魔鬼才会干这种勾当。

从以上分析便可看出,巫师请来的“大仙”其实就是魔鬼。从统计上看,巫师大多没有长寿的,其家人也屡遭灾难。这是魔鬼捣乱的又一见证。魔鬼引诱人但决不会对它的崇拜者手软。《征服黑暗使者》见证,魔鬼与魔鬼之间也互相争斗,它们唯一的共同目的就是破坏人与天主的关系。

我们可以断定,巫师使亡者灵魂“附体”也是靠魔鬼的帮助,否则人怎么会使亡者灵魂“附体”呢?更确切地说,这个所谓的附体灵魂是魔鬼装扮的。在圣经中查不到魔鬼有调用灵魂的本领,但魔鬼撒谎、骗人的本领倒是有的。

巫师附魔的另一个佐证是他们惧怕天主教和圣物。现有几个实例:

实例一:天津有个教友村,村里有个男青年娶了从外村搬来的教外女子为妻。她当然为了结婚也领洗奉了教。该女子的母亲死后,她请来跳大神的,想和母亲的灵魂讲话。于是她和跳大神的一起来到母亲坟前,在烧纸的时候,火苗突然串出一丈多高,把跳大神的吓坏了,问她你们村信什么,答说信天主教。跳大神的说,那不行,我帮不了你了,你去找你们神父吧。最后该女子成为非常虔诚的教友。

实例二:在河北某村,该村有三分之一是天主教徒。村里有位跳大神的。有一次被一人家请去行巫术,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使鬼神附体,他问这家人,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人,人们指着一个围观的孩子说,他信天主教。跳大神的忙说,快让他走,否则我上不来(指无法使鬼神附体)

实例三:同样是该村。有个教友家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时用树棍做了个十字架,然后扔在跳大神家的房顶上,结果跳大神的行巫术时怎么也上不来(指无法使鬼神附身)。最后他发现了房顶上的十字架并查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去了那孩子家里向他父母告状:“信仰自由嘛,你们信你们的天主教,我做我的事,大家不要相互妨碍嘛。”

实例四:河北某村。改革开放初期。该村一教友去拜访刚出狱的修女姑姑。修女给了他一枚圣母像。他回家后,他外教的嫂子感觉一靠近他就害怕。她不是巫师但是信奉大仙。吃饭入座时,她称她要离他远一点,因为离他近了就害怕。因当时教友家多无圣像并都渴望得到圣像,于是饭间大家问起他是否从修女那里拿了点圣像回来,他便掏出圣母像让大家看,就在这时他的嫂子大叫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事后据他嫂子讲,她看见圣像发出非常亮的光,结果吓昏过去了。这位嫂子附的是很强的魔,后来圣像对她都不起作用了,魔鬼声称要把她捆绑住,果然她后来就不能走路了。8月15日圣母升天瞻礼,家人把她抬到教堂,由于没有神父,他们请来了那位修女。修女抓住这位嫂子的胳膊问:“你是谁?”魔鬼通过她的口说:“我是…”(笔者忘掉这个名字了,见谅。记得是个圣经中出现过的魔鬼)修女说:“我因耶稣之名命令你离开。”魔鬼便逃跑了,修女感觉好像有人挣脱了她的手。这位嫂子立即恢复了行动能力并由修女代洗信了天主教。此后全家平安无事。

注:为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故没有说明具体地名和人名。

其它算命者所祈求的超自然能力也是来自魔鬼的,只是着魔的强度稍弱而已。《征服黑暗使者》将“恶灵依附的强弱”分为十个等级。根据该书作者的经验,魔鬼会应邀而来。《征服黑暗使者》提供的诸多案例中的一个是五岁左利,“有一次,为了躲避父亲击打他的拳头,他一边跑到沙发后面躲起来,一边却默默呼叫‘救命!’这时他马上就觉得安慰多了。由那时起,每次受父亲痛打或别人恶待,只要他叫一声,同样的安慰就会来到。”后来发现安慰他的竟是个魔鬼。魔鬼有时也会给人些小安慰,甚至是小能力,但最终是要让人吃苦头的。

天主已把自己启示给了人类,我们可以通过教会的各种圣事、祈祷、读圣经等教会指定的方法与他沟通、向他祈求。切勿用任何其它的方法呼唤所谓的“神灵”(天主教徒虽不会呼求其它“神灵”,但有时或许会说:“天啊,帮我难关吧”,诸如此类。这些都不可取,呼求时意向一定要明确。就是向天主或圣母、天使、圣人呼求)。也不要去算命,人很可能因为算命而真的被魔鬼带向悲惨的命运。

让我们远离邪灵。《征服黑暗使者》说,摆脱邪灵的最佳方法是全身心地依靠天主。

当今世界的危机,是缺少好人的危机

任何政权,只要落在坏人手中,老百姓只有吃苦的份了。政治制度再完美,只要由坏人操纵,他们仍能找到空子,进行贪腐,官商勾结,愚弄百姓。三权分立怎么了?只要三方彼此勾结,利益共享,就能达到他们利己的目的。多党制又能怎么样?大财团可以买通各党领袖,无论谁上台,他们都能从中获益。

熟悉中国历史的人不难发现,古代明君,必有良臣辅佐,每遇灾情,皇帝求直言之士。所谓直言,就是毫不隐讳地指出皇帝及时政的种种弊端。因而天下大治。而昏君则不然,他们喜欢阿谀奉承,奸佞之徒往往身居高位。他们没有为国为民的胸襟,专好贪权夺利。百姓怨声载道。这真所谓物以类聚。

一个社会,如果大多数人没有良心,必然出现互害模式。中国人已深受其害。古时候,有夜不闭户的时代;解放初期,曾有书店试行无人值守,顾客买书,把币投入钱箱。结算时,商家发现箱里的钱只多不少。现在,开豪车的人都会偷窃。当然,贫穷会增加偷窃案,但人的贪婪,与贫富没有关系。

一个正常的社会,人们即使没有宗教信仰,但也希望信教的人越多越好,因为好人越多,社会越安全。政府官员都是来自百姓的,社会中好人多了,出好官的机率也大了。

限制宗教信仰,可谓当今之怪象。可有甚者,一个政党,竟然信奉无神论。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与有神论对立?您的经济与对外政策,与无神论有半点关系吗?何不甩掉无神论的包袱?政府增加维稳经费,是怕百姓造反,但若政府顺应民意,百姓就是你的守护神。宋太祖赵匡胤,夜里经常只带一两个随从,造访大臣家。大臣们大惊,问他为何不带侍卫,宋太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谁会害他。这大概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

清朝:宣统

宣统即位,年甫四龄,由摄政王扶掖登基。摄政王欲杀袁世凯,为光绪帝报仇。庆王阻之,袁世凯辞职。

‘中国大局,危迫万分,满廷亲贵,还是麻雀叉叉,姨娘抱抱,妓女嫖嫖,简直是痴聋一样。是年各省已开谘议局,舆论以速开国会,缩短立宪期限,为救亡的计策,遂推举代表,齐赴京师,要求速开国会,至都察院递请愿书。都察院置不理,竟将请愿诸书搁过一边。各代表又遍谒当道,竭力陈请。旗籍亦举了代表,加入请愿团,都察院无可推诿,始行入奏。奉旨因不及筹备,且从缓议。各代表无可如何,只好纷纷回籍。’

革命党纷纷起事,又从海外购置兵器。

‘已是宣统三年,清廷方开设资政院,赞成缩短立宪期限,下旨以宣统五年为期,实行开设国会,并令民政部饬国会请愿团,即日解散。’

广州将军孚琦被革命党人刺杀。

光绪末年,商民集资,把外人借款建的京汉、粤汉铁路赎回;而川汉铁路,则由川汉商民自行筹建。‘邮传部大臣盛宣怀,倡起铁路国有的议论,怂恿摄政王施行’。四川乱。

武昌兵变[即武昌起义]。

庆王劝摄政王重新起用袁世凯,摄政王不得已而从之,‘授他为钦差大臣,所有赴援的海陆各军,并长江水师,统归节制。又命冯国璋总统第一军,段祺瑞总统第二军,均归袁世凯调遣。’

广州将军凤山,被革命党人刺杀。

各省陆续独立。

‘摄政王急个不了,内廷的王公大臣,又纷纷告假,连各机关办事人,十有九空。庆王、载泽等并没有法子,还是各争意见,彼此上奏,愿辞官职。贝勒载涛,也辞去军谘大臣的缺分,弄得这个摄政王,呆似木雕,终日只是泪珠儿洗面,到无可奈何之际,不得不请老庆商量。老庆[庆王]只信任一个袁世凯,便把内阁总理的位置,一心让与袁公,且劝摄政王概从袁议。摄政王已毫无主意,遂授袁为内阁总理大臣,叫他在湖北应办各事,布置略定,即行来京。一面取消内阁暂行章程,不用亲贵充国务大臣,并将宪法交资政院协议。资政院的老臣,先请下诏罪己,速开党禁,然后好改议宪法。摄政王惟言是从,下了罪己诏,开了党人禁,方由资政院拟定宪法大纲十九条,择定十月初六日,宣誓太庙。可奈各省民气,日盛一日,凭你如何改革,他总全然反对。’

清廷颁布宪法十九条:

一. 大清帝国之皇统,万世不易。二. 皇帝神圣,不可侵犯。三. 皇帝权以宪法规定为限。四. 皇帝继承之顺序,于宪法规定之。五. 宪法由资政院起草议决,皇帝颁布之。六. 宪政改正提案权,属于国会。七. 上院议员,由国民于法定特别资格公选之。八. 总理大臣由国会公选,皇帝任命。其他国务大臣,由总理推举,皇帝任命。皇族不得为总理及其他国务大臣,并各省行政官。九. 总理大臣受国会弹劾,非解散国会,即总理大臣辞职,但一次内阁,不得解散两次国会。十. 皇帝直接统率海陆军,但对内使用时,须依国会议决之特别条件。十一. 不得以命令代法律。但除紧急命令外,以执行法律,及法律委任者为限。十二. 国际条约,非经国会议决,不得缔结。但宣战构和,不在国会会期内,得由国会追认之。十三. 官制官规,定自宪法。十四. 每年出入预算,必经国会议决,不得自由处分。十五. 皇室经费之制定及增减,概依国会议决。十六. 皇室大典,不得与宪法相抵触。十七. 国务员裁判机关,由两院组织之。十八. 国会议决事项,由皇帝宣布之。
十九. 第八条至第十六各条,国会未开以前,资政院适用之。颁布以后,在清室已算让到极点,与民更始。可奈民心始终不服。两广、安徽、福建等省,又次第举起独立旗来。’

南京失守。‘清廷降旨,命袁世凯为议和全权大臣’。革命党提出四条:一. 清帝退位。二. 改行民主政体。三. 给清帝年金。四. 量恤旗民。

‘先是摄政王载澧,因袁大臣已任内阁总理,自己无权无勇,正好借此下台,辞退监国重任。经隆裕太后允准,令他仍醇王爵号,退归藩邸,不再预政。此后一切政务,都责成总理大臣。至保护幼帝的责任,归太保世续、徐世昌。此旨颁后,全副重担,都肩在袁总理身上。惟南北和战事宜,所关重大,且迭接南方各电,不得不与清皇族会商,遂奏请隆裕太后,开御前会议,把民军提出各条,令皇族自行酌夺。皇族多半反对,袁总理再电唐绍仪,征求意见。绍仪复称应速开临时国会,解决政体。袁总理复转达皇族,皇族仍是不从。唐遂辞职,议和事由袁总理自行决定。’

中华民国在南京成立。孙中山为大总统。

‘斯时清廷已无兵无饷,势难再战,只得由隆裕太后出场,再开御前会议。皇族等统已垂头丧气,隆裕太后也垂着两行酸泪,毫无主见。独军谘使良弼抗声道:“太后万不能俯允民军,愚见决计主战。”太后道:“兵不效力,饷无从出,奈何?”良弼道:“宁可一战而亡,免受汉人荼毒。”皇族见良弼非常决裂,恰也胆大起来,随声附和。会议仍然无效,过了两三日,袁大臣出东华门,遇着炸弹,未被击中,偏偏这良弼从外归家,突被炸弹击毙。清皇族个个惊慌,逃的逃,躲的躲,哪个还敢来反对逊位?在鄂统领段祺瑞,复联合北方将弁四十二人,电请逊位。隆裕太后不得已,授总理大臣袁世凯特权,电告民国代表伍廷芳,商议优待清室条件。彼此又辩论数日,适值汪兆铭等,释放回南,参赞和议,于优待清室事,恰主张从厚,才得磋商定局。袁总理禀明隆裕太后,且再请皇族议定。隆裕太后含泪道:“他们都已拥资走避了,剩我母子两人,还有何说?你去拟旨便是。”言毕,痛哭一场。还是袁总理劝慰数语,才行退出。随即拟定三道谕旨,入呈太后瞧阅。太后只得钤印御宝,钤宝时,两手乱颤,一行一行的泪珠儿,流个不休,随把谕旨交与袁总理。袁总理也即署名,于宣统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即中华民国元年二月十二日,颁布天下。’

第一道谕旨云:
朕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暌隔,彼此相持,商辍于途,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日下决,故民生一日不安。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各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以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是用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诸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内又安,仍合汉满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第二道谕旨云:
朕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前以大局阽危,兆民困苦,特饬内阁与民军,商酌优待皇室各条件,以期和平解决。兹据复奏,民军所开优待条件,于宗庙陵寝,永远奉祀,先皇陵制,如旧妥修各节,均已一律担承。皇帝但卸政权,不废尊号,并议定优待皇室八条,待遇满蒙回藏七条,览奏尚属周到。特行宣示皇族,暨满蒙回藏人等,此后务当化除畛域,共保治安,重睹世界之升平,胥享共和之幸福,予实有厚望焉!钦此。

(甲)关于大清皇帝辞位之后,优待之条件:

今因大清皇帝,宣布赞成共和政体,中华民国于大清皇帝辞退之后,优待条件如下:
第一款 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尊号仍存不废。中华民国以待各外国君主之礼相待。第二款 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岁用四百万两,俟改铸新币后,改为四百万圆,此款由中华民国拨用。第三款 大清皇帝辞位之后,暂居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侍卫人等,照常留用。第四款 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宗庙陵寝,永远奉祀,由中华民国酌设卫兵,妥慎保护。第五款 德宗陵寝未完工程,如制妥修,其奉安典礼,仍如旧制。所有实用经费,并由中华民国支出。第六款 以前宫内所用各项执事人员,可照常留用,惟以后不得再招阉人。第七款 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其原有之私产,由中华民国特别保护。第八款 原有之禁卫军,归中华民国陆军部编制,额数俸饷,仍如其旧。

(乙)关于清皇族待遇之条件:

(一)清王公世爵,概如其旧。(二)清皇族对于中华民国国家之私权及公权,与国民同等。(三)清皇族私产,一体保护。(四)清皇族免当兵之义务。

(丙)关于满蒙回藏各族待遇之条件:

(一)与汉人平等。(二)保护其原有之私产。(三)王公世爵,概仍其旧。(四)王公中有生计过艰者,设法代筹生计。(五)先筹八旗生计,于未筹定之前,八旗兵弁俸饷,仍旧支放。(六)从前营业居住等限制,一律蠲除,各州县听其自由入籍。(七)满蒙回藏原有之宗教,听其自由信仰。

第三道谕旨云:
朕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古之君天下者,重在保全民命,不忍以养人者害人。现在新定国体,无非欲先弭大乱,期保乂安。若拂逆多数之民心,重启无穷之战祸,则大局决裂,残杀相寻,势必演至种族之惨痛,将至九庙震惊,兆民荼毒,后祸何忍复言?两害相形,惟取其轻者,正朝廷审时观变,痌瘝吾民之苦衷。尔京外臣民,务当善体此意,为全局熟权利害,勿得挟虚憍之意气,逞偏激之空言,致国与民两受其祸。着民政部步军统领姜桂题、冯国璋等,严密防范,剀切开导,俾皆晓然于朝廷应天顺人,大公无私之意!至国家设官分职,以为民极,内列阁府部院,外建督府司道,所以康保群黎,非为一人一家而设。尔京外大小各官,均宜慨念时艰,慎供职守,应即责成各长官,敦切劝诫,毋旷职守,用副夙昔爱抚庶民之至意!钦此。

‘清帝退位,南北统一,临时大总统孙文,因袁世凯推翻清室,有功民国,特把大总统位置,完全让与。大众亦多半赞成。于是内阁总理袁大臣,遂任民国第二次临时大总统。

参考文献:清史稿、蔡东藩史作。

清朝:光绪

俄国人乘乱占伊犁,佯称帮中国暂时保管。通商大臣崇厚,用全权出使的权力,擅自与俄国签约。‘左宗棠慨激昂,上了一篇奏章。两宫太后依议,特遣世袭毅勇侯出使英法大臣,大理寺少卿曾纪泽,使俄改约,并命整顿江海边防,北洋大臣李鸿章,筹备战舰。山西巡抚曾国荃,调守辽东,派刘锦棠帮办西域军务,加吴大澂三品卿衔,令赴吉林督办防务,饬彭玉麟操练长江水师,起用刘铭传、鲍超一班良将,内外忙个不了。俄国亦派军舰来华,游弋海上,险些儿要开战仗,亏得曾袭侯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与俄国外部大臣布策反覆辩难,弄得布策无词可答。巧值俄皇被刺,新主登基,令布策和平交涉,布策始不敢坚持原议。‘虽新疆西北的边境,不能尽行归还,然把崇厚议定原约改了一半,也总算国家洪福,使臣材具了。’

慈安太后驾崩。据《翁同龢日记》:“慈安皇太后自正月十五日起圣躬违豫,有类肝厥,不能言语,至是始大安”。

朝鲜维新派与守旧派发生争端,清廷出兵助守旧派,日本出兵助维新派,双方各占一半朝鲜领土。

法国占越南,英国占缅甸。暹罗独立。

李鸿章为海军筹款,屡遭驳回,因从李莲英处探知,慈禧后想在清漪园旧址,建颐和园,苦于无款可筹。于是两人密议,以组建海军为名筹款,将所得的款,一半建颐和园,一半建海军。‘慈禧太后闻言欣慰。园既告成,慈禧太后移居园内,降了一道懿旨,即日归政。醇亲王弈譞,礼亲王世铎,先后上疏,无非因帝年尚幼,恳请太后再行训政数年。太后俯准所请,随带同光绪帝,幸颐和园,把内阁军机处以下各机关,都迁入园内办理’。

光绪帝已到结婚年龄,慈禧后选胞弟桂祥女,与光绪帝指婚。‘慈禧后即下谕撤帘。归政典礼,虽是照同治朝依样举行,总要另画一个葫芦,费点手续。况慈禧后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踵事增华,自在意中。归政后连加太后徽号,于“慈禧端祐康颐昭豫庄诚”外,添了“寿恭钦献”四字,凑成了十四个。慈禧后喜溢眉宇,格外畅适。又因中外无事,没甚牵挂,遂率同李莲英等,颐养园中,或是登山,或是游湖,或是听戏,或是抹牌,有时随作书画,消遣光阴。皇后本不善书,经慈禧太后指教,亦能了悟草法,得心应手。后来能书擘窠大字,尝自署斋名,叫作延春阁。她本是慈禧后侄女,平时能得慈禧欢心,因此慈禧游玩,常令皇后随从。慈禧后既有可意的内侍,又有如愿的佳妇,左右侍奉,正是快乐得很。’

中日在朝鲜又起争端,总署诸王大臣主张开战,光绪帝少年好胜,瞧了各大臣奏章,也锐意主战。清兵战败。清廷在德国购买的枪支,收货时竟一半新,一半旧,射程只有六七十步,且旧枪机关不灵,日军步枪射程百数步,所以不敌。

日本军舰十一艘,驶出大同江,进迫黄海,清海军提督丁汝昌,闻日舰到来,也只得列阵迎敌。当时清舰共有十二艘,定远、镇远最大;致远、靖远、经远、来远、济远、平远次之;广甲、广丙、超勇、扬威又次之。汝昌传令,把各舰摆成人字阵,自坐定远舰上,居中调度,准备开战。遥望日舰排海而来,仿佛如长蛇一般,大约是个一字阵。汝昌即饬将弁开炮,其实两军相隔,尚差九里,炮力还不能及,凭空的放了无数炮弹,抛在海中。日舰先时并不回击,只是开足汽机,向前急驶。日本的游击舰,已从清军左侧驶入,抄袭清军后面,日本主将伊东祐亨,驾着坐船,带领余舰,来攻清军前面。那时炮才迭发,不到一时,超勇舰着了炮弹,忽然沉没。清军少见多怪,顿时慌乱起来。一经慌乱,便各归各驶,弄得节节分离,彼此不相援应。致远舰管带邓世昌,与日舰浪速对轰,此时又来了一艘日本巨舰吉野,比浪速舰还要高大,也来轰击致远。致远船身受伤,恼得邓世昌性起,亲督炮架,测准吉野敌楼,一炮一炮的轰去。吉野舰内的统带官,急忙驶避,世昌饬令追去,舱中报弹药已尽,不便再追,(世昌却欲撞沉吉野,奋起直追),看看将追上吉野,不意触着鱼雷(而沉没)。经远舰管带林永升,与日本赤城舰相持。赤城舰的炮火,攒射经远,经远中弹突然火发,林永升不慌不忙,一面用水扑火,一面窥准敌舰,轰的一炮,正中敌舰要害,成了一个大窟窿。敌舰回身就走,永升死不放松,(结果也被鱼雷鱼雷触裂),沉下海中。余外的战舰,越加心慌。济远舰向东逃走,撞在扬威舰上,扬威已自受伤,经不起这么一撞,随即沉没。济远舰只管着自己,逃入旅顺口内,广甲、广丙两舰,也跟着逃遁,只留了定远、镇远、靖远、来远、平远五艘,被日舰围住奋击。丁汝昌还算坚忍,迭放大炮,轰沉日本西京丸一艘,并击伤日本松岛舰。奈定远舰也中了五六炮,失战斗力,靖远、平远、来远三舰,亦受了重伤,突围出走,单剩定远、镇远,势孤力竭,不得已冲出战域,驶入口内。这一场海战,兵舰失掉五艘,余舰亦多伤损。二十余年经营的海军,不耐一战。’

时值慈禧后六十大寿,本欲庆贺,谁料清军连战连败,慈禧太后懊怅异常,不得不另降懿旨,罢除庆贺。光绪帝下诏申明,有“前因念士卒临阵之苦,特颁内帑三百万金,俾资饱腾。兹者庆辰将届,予[我]亦何心侈耳目之观,受台莱之祝耶?所有庆辰典礼,著仍在宫中举行。其颐和园受贺事宜,即行停办”等语。

日军过鸭绿江,进入满洲。中日签马关条约,认朝鲜为自主国;割让辽东半岛,及台湾澎湖。俄、德、法三国,迫日本归还辽东。清廷许俄国在吉林、黑龙江两省建铁路,‘复准俄驻兵开矿,暨借俄员训练满洲军队并租借胶州湾为军港。法国亦得了滇边陆地,及广西镇南关至龙州铁路权,并辟河口思茅为商埠’。山东曹州府出教案,杀德国天主教教士二人。德舰以此为由,入胶州湾,占炮台。结果是将胶州湾四周百里,租与德国,限期九十九年。‘还要把胶州至济南府的铁路,归他建筑,路旁百里的矿山,归他开采。’后来,旅顺、大连租给俄国,九龙租给英国,广州租给法国。最后惹得美国、意大利等诸国,纷纷前来索租。清廷索性将口岸一律开放,‘各国见海口尽辟,无从要索,才算罢休。’

‘自此以后,中国腐败的情状,统已揭露,朝野排外的气焰,索然俱尽,且渐渐变成媚外风气。外国侨民,势力益张,华民与有交涉,不论曲直,官府总是袒护洋人。’

‘光绪二十四年二月,恭王得了心肺病,逐日加重,太后率光绪帝视疾,前后三次,又命御医诊治,统是没效。四月初旬,病殁邸中,遗折是规劝皇上应澄清仕途,整练陆军;又言一切大政,须遵太后意旨,方可举行。’

光绪帝意欲变法,其师傅翁同龢,保荐康有为。光绪从康有为议,‘遂于二十四年四月中,接连降旨,废时文,设学堂,裁宂员,改武科制度,开经济特科,又下决意变法的上谕’。发布前,先请太后过目。太后道:“变法也是要紧,但毋违背祖制,毋损满洲权势,方准施行。”光绪遂一意饬行新政,特设勤政殿,谘商政要。常召康有为主事,密议一切。惟这些维新党人资卑望浅,旧臣不服,且改制繁琐,不想更易,纷纷请太后归政。太后迫令光绪帝速斥翁同龢。又令简荣禄为直隶总督,裕禄在军机处行走。‘(光绪帝)暗中探听消息,乃是怀塔布谗构所致,遂也赫然下谕,把礼部尚书怀塔布等六人革职’。旧臣大惧,请太后归政愈急。礼部主事王照,上书请光绪帝翦发易服,继请皇帝奉太后游历日本。李莲英怕废除太监,也求太后归政,说动太后。康有为建议杀荣禄,软禁慈禧后,掉兵入京。光绪帝命袁世凯操办。袁世凯密告荣禄,荣禄禀报慈禧后。太后闻信大怒,软禁光绪帝。珍妃不服,顶撞太后,太后扇她一耳光,厉声道:“快与我将这狐媚子,牵了出去,圈禁宫内。”荣禄捕杀维新党六人,康有为逃走。‘所有各种革新机关,一概反旧’。

慈禧后立瑞王子溥儁为大阿哥。因怕各国反对,未敢让他登基,取代光绪。

随命军机颁发宣战的谕旨,电达各省,又令荣禄明白通知各使,如愿今晚离京,即应派兵保护,妥送至津。山东出现拳匪,‘就是白莲教遗孽。本名梅花拳,练习拳棒,捏造符呪,自称有神人相助,枪炮不能入。拳匪中有两种技艺,一种叫作金钟罩,一种叫作红灯照。金钟罩系是拳术,红灯照中,统是妇女,幼女尤多’。山东巡抚毓贤,密禀端王,称可借这股力量,扶正大阿哥。端王禀太后,太后起初不信刀枪不入,但被瑞王说的天花乱坠,不由心动,要裕禄去辨真伪。裕禄去看拳民,‘只见他个个强壮,人人精悍,红巾红带,挥拳如筹。惟枪炮有关性命,不便轻试。便令设立团练局,居住拳民,竖起大旗一面,旗中大书义和团三字。拳民辗转勾引,逐渐传授,不数月间,居然聚成数万。山东、直隶一带,已成拳匪世界。团练局中,不敷居住,遂分居庙宇。庙宇又不足,散入民宅。令家家设坛,人人演教。见有姿色妇女,强迫她们习红灯照,日间阳令学习,夜间恣意奸淫。涞水县有天主教堂,招收教徒,某乡民与教徒涉讼,始终不胜,挟嫌成仇,适拳匪散入涞水,即在某乡民家,招众习拳。某乡民想藉他势力,报复教徒,教徒也预防祸害,密禀涞水县官。县官敢剿办。旋经教士再四禀恳,又经领事照会大吏,乃由省中派出杨副将福同,率领马步兵数百人,到场弹压。杨尚未到,拳匪已号召徒党,围住教堂,攻进大门,见人便杀,不论男女长幼,统是乱刀齐下,砍成肉酱。霎时间火焰冲霄,尸骨塞路。拳匪手舞足蹈,欢声雷动。适杨副将兼程驰到,先用劝谕手段,令他抛弃兵械,便是良民。(拳匪杀杨副将)。裕禄不得已奏闻,朝旨虽令严拿首要,解散胁从,但捕后即放。‘协办大学士刚毅,带了许多拳匪,回到京师。请太后信任义和团,用为军队,抵制洋人,断不至有失败等事。总管太监李莲英,也在内竭力赞助,屡述义和团神奇。六十多岁的老太后,至此遂误入迷团。只大学士荣禄,独说义和团全系虚妄,屡将此意禀白太后。怎奈太后左右,统是端王党羽,满口称赞义和团。太后又令端王管辖总理衙门,启秀为副,对付交涉。庄王载勋、刚毅,统率义和团。瑞王又调入驻扎蓟州的武卫后军,统领董福祥,本甘肃巨匪,部下纯系甘勇,(与拳匪一起)毁铁路,拆电线,捣洋房,纷纷扰扰,闹个不休。并拥到正阳门内东交民巷,把各国公使馆,团团围住,镇日攻打。各公使拚命防守,一面咨照总署,严词诘问。总署已归端王管理,所有洋人公文,简直不理。正阳门内外,被焚千余家,独使馆仍岿然存在,不被攻入。清廷还要降旨,嘉奖拳民及甘勇,拳匪越加得势,甘勇也越发胡行。那个意气扬扬的端郡王,坐在总署,只望攻入使馆的捷音。日本使馆书记官杉山彬,被甘勇杀死永定门外;德国公使克林德男爵,拟来总署,途次由拳民击毙。八国联军舰队至大沽口。瑞王与启秀假造外国照会,内称“要太后归政,把大权让还皇帝,废大阿哥,并许洋兵一万入京”。太后不瞧犹可,瞧了一瞧,不觉大怒,把照会一掷,起座拍案道:“他们怎么敢干涉我的大权?这事可忍,何事不可忍?我也顾不得许多了”。于是召集诸王公开会,准备向八国宣战。荣禄力谏,光绪帝请太后从荣禄言,其他人均不敢言。刑部尚书赵舒翘,请灭除内地洋人,免作外国间谍,泄露军情。太后命军机大臣斟酌复奏。于是兵部尚书徐用仪等,依次进谏,统说与世界各国宣战,寡不敌众,必至败绩。袁昶并言:“臣在总理衙门当差二年,见外国人多和平讲礼,不致干涉中国内政’。瑞王大骂袁昶汉奸,太后命袁昶退出,并责端王言语暴躁,不应面辱廷臣。随命军机颁发宣战的谕旨,电达各省,又令荣禄明白通知各使,如愿今晚离京,即应派兵保护,妥送至津。’

是时毓贤已调任山西,袁世凯继任山东巡抚。‘札饬属吏,略说:“真正拳民,已赴京保卫宫廷,若留住本省,练拳设坛,必是匪徒冒托,应立惩无赦!”于是山东省内文武各官,日夕搜捕,所有拳匪,死的死,逃的逃,不到数日,全省肃清。拳匪相率到津,勒民供给,兼索官饷,稍有不从,肆行掳掠。并至紫竹林租界,杀人放火,见有洋行洋房,立即焚毁;并四处张贴俚词,语多不伦不类。有“天兵天将,八月齐降,重阳灭尽洋人,神仙归洞”等语。两江总督刘坤一,接各国领事来文,都是:“中外开衅,祸由拳匪,洋人在华,仍求保护”等情。刘坤一随即电达各督抚商议大计。又由东南各督抚回电,极力赞成,遂由自己倡首,联合李鸿章、张之洞、袁世凯三总督,与各国领事开议,东南一带,决不开战,洋人亦不得无故侵扰’。自此东南一带未受侵扰。

联军舰队开始进攻,击毁大沽口炮台,小股部队先登陆,被拳匪和甘勇击退。在津拳匪,越发兴高采烈,似乎洋人已被他灭尽。总督裕禄,连忙奏捷,朝旨格外褒奖,赏拳匪及甘军银子各十万两。至联军大批登陆,‘拳匪跳舞而前,一遇枪炮,立即反奔,反致冲动官军’。联军步步推进,清兵退守天津。‘裕禄忙请拳首商议守御,拳首还说:“不妨,已遣神团守护城南,定可无虑。”裕禄深信不疑。拳首自去,次日召集匪党,托词开城出战,一出了城,哄然四散。洋兵趁这机会,攻入城南’,清军退守北仓。端王硬着头皮去禀太后,太后怒道:“今晨荣禄上奏,据言前日外国照会,现已查出,乃是军机章京连文冲捏造,你同启秀唆使,现在弄到这个地步,你有几个头颅,敢这般大胆?我今朝才晓得你的心肝了。你想儿子即位,你好监国,这等痴心妄想,劝你趁早罢休!我一天在世,一天没有你做的,放小心点,再不安分,就赶出宫去,家产充公。象你的行为,真配你的狗名!”[端王名载漪,犬旁]甘军统领董福觐见,太后道:“你好!你好!从上月起,已来奏过十多次,都说围攻使馆的胜仗,为什么到今朝还不攻破呢?”董福祥答道:“臣来求见,正为这事。臣闻武卫军中有大炮,若攻使馆,立即片瓦不留,臣向他索取几回,荣禄立誓不肯借用。并言老佛爷即使有旨,也是不从。请老佛爷速即罢斥荣禄!”太后大怒道:“不许说话!你是强盗出身,朝廷用你,不过叫你将功赎罪,象你这狂妄样子,目无朝廷,仍不脱强盗行径,大约活得不耐烦了。快滚出去!以后非奉旨意,不准进来!”‘太后见端王尚是跪着,亦令滚出。太后令荣中堂[荣禄]速办礼物,送与使馆,并要他转饬庆王,前往慰问。又命调李鸿章补授直督,由荣中堂拟旨电发。李秉衡应诏勤王,一入北京,把从前袒匪的故态,又流露出来。太后召见时,禀称:“愿自赴敌,决一死战。”太后喜甚,大加信任,因此端王托他臂助,秉衡即密奏:“许景澄、袁昶二人,擅改谕旨,从前太后颁发各谕,于待遇洋人事件,杀字统改为保护字样,专擅不臣,应加诛戮。”太后又勃然怒发,斥为赵高复生,应加极刑’。北仓败绩,裕禄退走杨村,杨村又失陷,裕禄自杀。李秉衡奉命调动在京各武卫军,怎奈‘洋人日逼日近,官兵转日懈日弛’,李秉衡服毒自尽。武卫军四散逃奔。‘还有这班义和团,统已改易前装,大肆抢掠。可怜溃兵败匪,挤做一糟,百姓不堪骚扰,反眼巴巴的专望洋兵。洋兵到一处,顺民旗帜,高悬一处。’联军入张家湾,陷通州,直薄京城。

‘荣禄连日入宫禀报太后,太后自悔不及,只有对着荣禄,呜呜哭泣。荣禄道:“事已至此,请太后不必悲伤,速图善后事宜!”太后止泪道:“前已电召李鸿章入京议和,奈彼逗留上海,不肯进来,反来一奏,说我议和不诚,硬要我先将妖人正法,并罢斥信任拳民的大臣。他是数朝元老,还作这般形态,奈何,奈何?”说着,即检出李鸿章原奏,递交荣禄。荣禄瞧毕,呈还原奏,便道:“李鸿章的奏折,恰也不错。现在欲阻止洋人,只好将袒护拳匪的罪魁,先行正法,表明朝廷本心,方可转圜大局。”太后默然,忽见澜公踉跄奔入,大声叫道:“老佛爷!洋鬼子来了。”言未已,刚毅也随了进来,报称有洋兵一队,驻扎天坛附近。太后道:“恐怕是我们的回勇,从甘肃来的。”刚毅道:“不是回勇,是外国鬼子,请老佛爷即刻出走。不然,他们就要来杀了。”太后迟了半晌,才道:“与其出走,不如殉国。”荣禄道:“太后明见很是。”太后道:“你快去收集军队,准备守城,待我定一会神,再作计较。”荣禄应命退出。载澜、刚毅亦退。是日召见军机,接连五次,直到夜半,复行召见。光绪帝亦侍坐太后旁,等了好一会,只刚毅、赵舒翘、王文韶三人进来。太后道:“他们到哪里去了,想都跑回家去了。丢下我母子二人不管,真是可恨!”刚毅道:“洋兵已经攻城,皇太后皇上不如暂时出幸,免受洋鬼子恶气!”太后道,“荣禄叫我留京,我意尚在未定。”刚毅道:“洋鬼子厉害得很,闻他带有绿气炮,不用弹子,只叫炮火一燃,这种绿气喷出,人一触着,便要僵毙,所以我兵屡败,两宫总宜保重要紧,何苦轻遭毒手。”太后道:“照此说来,只好暂避。但你们三人总要跟随我走。”三人齐声遵旨。太后复向王文韶道:“你年纪太大了,我不忍叫你受此辛苦,你随后赶来罢!”王文韶道:“臣当尽力赶上。”光绪帝闻言,亦开口道:“是的,你总快快尽力赶上罢!”太后又语刚毅、赵舒翘道:“你们两人会骑马,应该随我走,沿路照顾,一刻也不能离开!”二人又唯唯连声。太后令他退出,整备行装,候旨启行。三人才退,宫监来报洋鬼子已攻进外城了,太后忙回入寝宫,卸了旗装,唤李莲英梳一汉髻,太后平时最爱惜青丝,乌云压鬓,垂老不白一茎。相传同治年间,李莲英曾得何首乌,献入太后蒸服,因有此效,每当梳洗,必令莲英篦刷,莲英做了梳头老手,每日不损太后一发。又善替太后装饰,向例宫中梳髻,平分两把,叫作叉子头,垂后的叫作燕尾,莲英为太后梳成新式,较往时髻样尤高。油光脂泽,不亚玄妻。这时改作汉髻,太后尚顾影自怜道:“讵料今天到这样地步。”当下叫宫监取一件蓝夏布衫,穿在身上,又命光绪帝、大阿哥,及皇后瑾妃,统改了装,扮作村民模样,随召三辆平常骡车,带进宫中,车夫也没有官帽。众妃嫔等,统于寅初齐集,太后谕众妃嫔道:“你们不必随去,管住宫内要紧!”又命崔太监至冷宫,带出珍妃。珍妃到太后前,磕头请安。太后道:“我本拟带你同行,奈拳众如蚁,土匪蜂起,你年尚韶稚,倘或被掳遭污,有损宫闱名誉,你不如自裁为是。”珍妃到此,自知必死,便道:“皇帝应该留京。”太后不待说完,大声道:“你眼前已是要死,还说甚么?”便喝崔某快把她牵出,叫她自寻死路。光绪帝见这情形,心中如刀割一般,忙跪下哀求。太后道:“起来,这不是讲情时候,让她就死罢,好惩戒那不孝的孩子们,并叫那鸱枭看看,羽毛尚未丰满,就啄他娘的眼睛。”光绪帝向外一顾,见崔太监已牵出珍妃。珍妃还是向帝还顾,泪眼莹莹,惨不忍睹。不到一刻,崔监回报,已将珍妃推入井中。光绪帝吓得浑身乱抖。太后道:“上你的车子,把帘子放下,免得有人认识。”光绪帝上了车,太后令溥伦跨辕,自己亦坐入车内,放下帘子,叫大阿哥跨辕,令皇后瑾妃亦同坐一车。又命李莲英道:“我知道你不大会骑马,总要尽力赶上,跟我走。”莲英应命。太后复饬车夫,先往颐和园,倘有洋鬼子拦阻,你就说是乡下苦人,逃回家去。车夫唯唯,天尚未明,三辆骡车,已自神武门出走,只端王载漪,及刚毅、赵舒翘,乘马随行。途中幸没有洋兵拦阻,一直到颐和园,太后等入园坐了片刻,略用茶膳。外面又有太监来报,洋鬼子追来了。太后忙率着皇帝等,上车急奔。行了六七十里,日已西斜,还没有吃饭的地方。又行数里,到了贯市。贯市是个荒凉市镇,只有一个回回教堂,有几个回子居住。太后见天色将晚,便令车夫向教堂借宿,回子还算有情,慨然应允。进了教堂,便饬车夫觅购食物,怎奈贯市地方,寻不出什么佳点,只有绿豆粥一物,由车夫买了一大盂,呈上两宫。太后、皇帝等人,见了这物,既是龌龊,又是冰冷,本想不去吃它,怎奈饥肠辘辘,没奈何吃了一碗,勉强充饥。教堂中本没有被褥等件,太后又不说真名真姓,哪个来侍奉老佛爷,到了夜间,随地卧着,只太后睡一土炕,忍冻独眠,朦朦胧胧的睡了一回。光绪帝寤不成寐,辗转反侧,未免自言自语道:“这等况味,统是义民所赐。”太后偏偏听见,便嗔道:“你岂不知属垣有耳么?休要多嘴!”翌晨早起,出了教堂,又坐着骡车赶路。接连三日,尚无官厅,统是随便歇宿,无被无褥,无替换衣服,也无饭吃,只有小米粥充饥。直到怀来县,县令吴永,起初未得报告,毫无预备。忽闻太后到署,手忙脚乱,连朝服都不及穿着,即由便衣跪接,迎入署中。太后住县太太房,皇上住签押房,皇后住少奶奶房。太后至房中,手拍梳头桌道:“我腹饥得很,快弄点食物来吃!无论何物,都可充饥。”吴大令哪敢怠慢,嘱厨子备了上等菜蔬,虽不及宫中的美备,比途次的粗茶稀粥,何止十倍?这时李莲英早到,太后急命他改梳满髻,梳毕进膳。正大嚼间,庆亲王弈劻及军机大臣王文韶赶到。太后极喜,并分燕窝汤赏给,且道:“你们三日内所受困苦,大约与我等相同,我等已狼狈不堪了。”庆王、王文韶,谢过了恩,太后命庆王回京,与联军议和。庆王支吾了一会,太后道:“看来只好你去。从前英法联军入都,亏得恭王弈䜣,商定和议,你也应追效前人,勉为其难罢了。”庆王见太后形容憔悴,言语凄楚,不得已硬着头皮,遵了懿旨,在怀来县休息一天,即告别回京。’

‘两宫西狩,京城已自失守,日本兵先从东直门攻入,占领北城,各国兵亦随进京城,城内居民,纷纷逃窜。土匪趁势劫掠,典当数百家,一时俱尽,这北城先经日兵占据,严守规律,禁止骚扰,居民叨他庇护,大日本顺民旗,遍悬门外。紫禁城也亏日兵保护,宫中妃嫔,仍得安然无恙’。两宫迁居太原。山西巡抚毓贤,殷勤供奉,太后也不加诘责。太后颁发罪己诏。德国统帅瓦德西,自入京后,占居仪銮殿。当时联军驻京,多守规则,惟德军较为狠鸷,苛待居民。名妓赛金花,借色迷人,居民倒受了好些厚惠。会值瓦德西统军过津,心喜猎艳,得了赛金花,很加宠爱。大清的仪銮殿,作了德帅的藏娇屋。帐中密语,枕畔私盟,瓦将军无不俯从。赛金花乘间进言,愿为京民请命,因此瓦帅严申军法,部勒各军,京民赖以少靖。’

庆王、李相[李鸿章]拜会各国公使,共议合约,内容有:“戕害德使,须谢罪立碑;严惩首祸,并停肇祸各处考试五年;戕害日本书记官,亦应派使谢罪;污掘外人坟墓处,建碑昭雪:禁输入军火材料凡二年;偿外人公私损失,计四百五十兆两,分三十九年偿清,息四厘;各国使馆划界驻兵,界内不许华人杂居;大沽炮台及京津间军备,尽行撤去;由各国驻兵,留守通道;颁帖永禁军民仇外之谕;修改通商行船条约;改变总理衙门事权”。

是时两宫已在西安,闻京都已无事,预备回京。‘李莲英想,京中财产多半遗失,就怂恿太后,催解贡银。太后本是个嗜利妇人,料得联军入京,私积已尽,正思借此规复,遂听了李总管言,竭力搜括。李总管乐得分润,中饱了若干万两,方与两宫一同还京。回銮以前,先把大阿哥废黜,又命醇亲王载澧赴德,侍郎那桐赴日本,遵约谢罪。改总理衙门为外务部。此外如保护洋人,改易新政,旁求贤才的上谕,亦接连下了几道。各国见清廷悔祸,命将联军撤回,只酌留洋兵一二千人,保护使馆。太后复得最好消息,宫中储藏的宝物,亦未被掠去。’

李鸿章病殁。

‘太后至京,欲接见各国公使及公使夫人,苦于不习洋文。可巧裕庚出使日、法,卸任回国,入觐太后。他的两个女儿,德菱,龙菱,随父出洋好几年,能通数国语言文字,至此归国入觐,做了宫中招待员,把一个痴心妄想的西太后,喜欢极了,遂当面传旨,令饬二女至颐和园陛见。当由裕夫人带领二女,遵旨入园。德菱、龙菱从未到过颐和园中,此次随母入觐,自然格外注意。但见园中广敞异常,所有布置,都是异样精采,目不胜睹。既到仁寿殿外,由太监导入殿侧耳房,陈列着紫檀桌椅,统是雕镂精工,壁上悬着各式自鸣钟,短针正指到五点五十分,母女三个,少憩片时,旋有李总管[李莲英]到来,居然穿着二品公服,戴着红顶孔雀翎。裕夫人颇有些认识,即挈女起迎,那总管也笑容。随后又有几位宫眷,导他母女三人出了耳房,经过三重院落,到了正殿,殿额上大书乐寿堂三字,殿内立着妇女数人,大约年轻的居多。就中有一位旗妇,装束略异,且髻上戴着金凤凰,与别人更觉不同。裕夫人瞧着,认得是光绪皇后,正欲入殿请安,忽见数宫女护着太后,从屏后出来,到了宝座间,将身坐定。后面踱出李总管,即传旨陛见。当下裕夫人率同二女,趋跄入殿,一例拜跪报名,由特旨叫他起立。太后略问一番,裕夫人一一答述,太后又仔细瞧那二女,不觉生爱,起握二女手道:“你两人煞是可爱,难为这裕钦使,生就这粉妆玉琢的两女儿。你两人可愿在此伴我么?”两女本伶俐得很,即欲跪下谢恩。太后便道:“不必拘礼,你肯遵我的意旨,叫我做老祖宗,晨夕侍着,我就喜欢你了。”两女连声遵旨。太后复命皇后等,与她们相见,母女三人,先请过皇后的安,嗣与各宫眷一一行礼,这等宫眷们,无非是各邸的郡主,相见后,太后复嘱皇后道:“你可引他母女们,入内玩耍,我且到朝房一转,再来与他们叙谈便是。”皇后唯唯听命,太后即举步出殿。殿外早已备着露舆,俟太后上舆后,前后左右,统是很体面的太监,簇拥而去。皇后以下,恭送太后上舆毕,即引裕家母女三人,转身入内,闲谈消遣,至太后回园后销差。未几太后回来,赐母女三人午餐,午后复赏她们听戏。太后最爱的是梆子调[西秦腔],与德菱姊妹,谈论腔调的好处。德菱姊妹,不敢不随声附和。却说裕朗西夫人,及德菱姊妹,陪着太后,足足一日。俄见夕阳西下,天也将瞑,太后方命裕家母女回家,并嘱她即日来宫。临别时,太后又赐她衣料食物等件,母女叩首谢恩。光阴似箭,倏忽两天,裕夫人仍率领二女,入宫觐见。太后见她遵旨前来,愉快得不可言喻;当下引她到仁寿宫右侧房内,命她住着,所有应用各物,都叫宫监置备;惟衣服被褥等,已由裕家母女,随身带入。太后令裕夫人指导宫监,随意安排,自己带着德菱姊妹入宫,随即嘱咐德菱道:“看你聪明伶俐,恰是我一个大帮手。闻你通数国方言,倘有外妇入觐,你可与我做翻译。平日无事,好与我掌管珠宝首饰。我这里宫眷虽多,看来都不及你呢!”德菱复奏道:“老祖宗特恩,命臣女当这重差。只恐臣女年龄尚稚,更事无多,万一有误,反致辜负天恩,还请老祖宗俯鉴微忱,令臣女退就末班,学着办事便是!”太后笑道:“你亦何用自谦,我看你不致荒谬,你且试办数天,再作处置!”德菱只得谢恩受职。太后复顾龙菱道:“你年纪较轻,可跟着你姊,随便办事。”龙菱也谢过了恩。此时光绪帝适来请安,德菱欲趋前行礼,转思太后在前,恐于未便。至光绪帝趋出,德菱随着出来,循例谒驾,不料被太后觉着,已大声呼德菱名。德菱连忙走入,虽未遭太后斥责,仰见太后面上,已含有怒容。从此德菱格外小心,一切举止,都是三思而后行。一住数日,忽报俄使夫人勃兰康觐见,太后即令德菱迎宾,自己带着李总管,至仁寿堂受觐。光绪帝也总算与座。德菱引着勃夫人,到了殿中,行觐见礼,太后亦起与握手。两下寒暄数语,统由德菱传译。勃夫人又与光绪帝行礼,光绪帝亦答礼如仪。太后下了座,引勃夫人入宫,叙谈片刻,又命德菱导她去见皇后。周旋已毕,即令赐勃夫人午餐,由众宫眷陪食席间略仿西式,每人都设专菜。德菱奉太后命,坐了主席,殷勤款待,与勃夫人宴饮尽欢。席散后,勃夫人复进谒太后,谢了宴,由太后赐她宝玉一方,勃夫人谢了又谢。待勃夫人去后,太后语德菱道:“你随父出使法国,并不是俄国,为何恰懂俄国语言?”德菱道:“俄语本不甚解,但俄人亦惯操法语,所以尚堪应对。”太后道:“你与勃夫人所说,统是法国语么?”德菱道:“多半是法国语。”太后道:“勃夫人的装束,也总算华丽了,但我恰不甚喜欢西装。她满身不著珠宝,总觉装潢有限。我生平恰最爱珠宝呢,可惜西幸一次,丧失甚多。目下只剩下数百盒,你应与我收管方好。”随起身道“你且跟我来!”德菱遵旨随着,偕太后入储珍室,但见室内箱橱林列,左首标着黄签,是珍藏内府的秘笈,右首标着红签,是供奉老佛的珠宝。太后命宫监取钥,叫德菱启视右橱,橱开后,里面都是金镶玉嵌的盒子,大小不一,有长有方。盒外只标着号码,不列物名。第一盒奉命取出,启视盒内,贮有精圆的明珠,晶莹的宝石,光芒闪闪,统是无上奇珍。第二盒又奉命取视,乃是珠玉扎成的饰物,虫鱼花草,色色玲珑。第三四盒,系玛瑙珊瑚等类,光怪陆离,无不夺目。第五六盒藏着簪环,第七八盒藏着钗钏。镂金刻玉,美不胜收。看到第十盒,方觉金饰居多,珠玉较少。太后语德菱道:“这十盒算是上选,余外亦无甚足观了。若非庚子之变,何止于此!”言下有懊丧状。亏得德菱伶牙俐齿,婉婉转转的劝慰几句,太后方从这十盒内,拣了两三件佩物,悬在身上,随令德菱藏盒扃橱,寻复向德菱道:“拳匪的乱事,外人总道我暗中作主,其实统是载漪那厮的主张。到了联军入京,我初意是愿殉社稷,经刚毅等力劝出京,方才西幸,途中受了无数苦楚。及次年回京,差不多换了个世界。我累年积蓄,被洋人携去不少,我想洋人也好知足了。目下我国新败,元气难复,只好与洋人略略周旋,我的心中,总不甚相信洋人,洋人所制的器械,我国或不及他,洋人所讲的政教,难道我国果不及他吗?”德菱正思回答,忽有宫监踉跄奔入,报称荣中堂已出缺了,太后惊愕道:“我昨日尚差宫监探视,闻他还不甚要紧,如何今日就死?咳!他死后,哪个还有象他忠诚?”言至此,竟似鲠在喉,扑簌簌的垂下泪来。德菱不好不劝,只得禀请道:“老祖宗慈体,亦请保重,祈勿过伤!”太后道:“你哪里知我的苦衷,他是我患难与共的大臣。”德菱不敢再劝,由太后凄惋许久,方见太后吩咐道:“今日你也疲乏了,你可随意出外,不必侍着!”过了多日,太后把忆念荣禄的哀思,渐渐减杀,仍往颐和园,游览自娱。一年容易,又是春宵,园中花木盛开,太后遍邀各国公使眷属,入园游宴。美公使康格夫人,作为外眷的领袖,还有美参赞韦廉夫人,也随着前来。此外如西班牙公使佳瑟夫人,日本公使尤吉德夫人,葡萄牙代理公使阿尔密得夫人,法参赞勘利夫人,英参赞瑟生夫人等,联翩踵至,随身各带女眷,黑踏踏的聚集一堂,先行了觐见礼,然后到别宫赐宴。宴毕,统在园中游览一周。大众推康格夫人作了代表,至太后处道谢。康格夫人带着一个女子,生得细腰绰约身态苗条,太后瞧着,觉得她俏丽绝伦,遂欲问她姓氏。当由康格夫人代答,德菱传译,叫作克姑娘,乃是个女画士。太后问她能否写真?又经德菱与克姑娘谈了一会,然后详禀太后,说是:“写真系克姑娘惯技,她正欲绘就慈容,送到路易博览会去。”太后踌躇半晌,方道:“她既欲绘我肖像,叫她缓日前来便好。”德菱把这语传达,然后两人兴辞而去。
太后便语德菱道:“我朝旧例,帝后的像,须俟万岁千秋后,方可照绘。今克姑娘欲为我画像,我又不便当面回复,如何是好?”德菱道:“现在世界开通,越是圣明的帝后,越得肖像流传各国,俾作纪念。英女皇维多利亚的肖像,几乎传遍地球,如老祖宗福寿双全,何妨破例一绘!”太后听到此语,方有些高兴起来,便道:“既如此,且择个吉辰,令她来绘。”当即取出历本,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饬人至美使馆,通知克女士。届期克姑娘入宫,对太后行礼毕,即请太后端坐开绘。太后此时已服盛装,肃容上坐,约数刻钟,见克姑娘并不开手,专睁着绿色的眸子,向太后呆瞧。太后语德菱道:“她眈眈视我,何故?”德菱道:“外人绘像与华人不同,外人落笔,先就神情上注意,所以绘成后,格外生色。闻她是画中名手,临池审慎,无怪其然。”太后道:“照汝说来,待她画成,费时不少,我恰是不耐久坐的。”德菱道:“待臣女与她商量,或者可简便一点。”当下与克女士商议,传述太后的意思,克女士颇能体会,格外迁就,每日临绘一小时,绘至两星期才罢。及呈与太后,果然眉目如生。与拍照相似。太后很是喜欢,命赏千金’。

拳匪后,俄国占东三省。日本不满,与俄国开战,中国宣布保持中立。俄国没意见,惟日本请清廷出兵防守,清兵遂驻守山海关、张家口。‘复令驻日杨钦使,与日本郑重交涉,凡东三省的陵寝宫殿,及城池官衙,人命财产,交战国不得损伤。战后无论谁胜,东三省的主权,仍应归中国云云。日本总算应允,然后酌定全国中立章程,及辽东战地界限规则,颁布中外。’美国调停,日俄休兵,领土归还中国。大连旅顺湾,由日本续租,惟路矿森林渔业边地,北满洲的,归俄人经营,南满洲的,归日人经营。

‘自日俄战争后,中国人士,统说专制政体,不及立宪政体的效果。慈禧太后虽然不愿,也只得依违两可,与王公大臣,商定,停止科举,注重学堂,考试出洋学生,训练新军,革除枭首凌迟等极刑,并禁刑讯。复派遣五大臣出洋,考察政治’。其时孙中山已在广州成立兴中会,号称革命党人。五大臣至正阳门火车站,险被革命党人暗杀,行程延期。‘次年七月,五大臣回国,由两宫召见数次,他五人各畅所欲言,说得非常痛切。太后也为动容,遂于光绪三十二年七月十三日,颁发预备立宪的上谕’。于是先改官制,官制粗定,‘复开宪政编查馆,建资政院,中央立统计处,外省立调查局,并派汪大燮、于式枚、达寿三大臣,分赴英德日三国考察宪法。正在忙碌时候,忽报革命党人赵声肇乱萍乡,平靖后,安徽巡抚被革命党人暗杀。革命党人攻黄冈,很快被击败。自此,革命党人反叛不断。‘直督袁世凯,以内忧外患,交迫而起,奏请实行立宪。(清廷)下诏化除满汉畛域[革命党人提出驱逐鞑虏,光复中华],令内外各官条陈办法。当下各官吏应诏陈言,有说宜许满汉通婚,有说要实行立宪,筹定年限。慈禧太后,倒也无呼不可,遂改考查政治馆为宪政编查馆,叫他按年筹备。’

廓尔喀、尼泊尔两国,遣使入贡,达赖喇嘛,亦上表入觐。太后特旨嘉许,命地方官优礼相待。到京后,赐居雍和宫,加封为诚顺赞化西天大善自在佛。会太后诞辰将至,便留达赖替他祝寿,自己畅游颐和园万寿山,图个尽欢。到了万寿期内,城内正街,装饰一新,宫中设一特别戏场,演戏五日,这是拳匪以后第一次盛典。达赖喇嘛亦带领属员,向太后叩祝,外国使臣,各遣员祝贺。只光绪帝已经抱病,不能率王大臣行礼,但于万寿日早晨,由瀛台至仪銮殿,勉强拜祝。太后见他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亦未免动了慈心,命太监扶掖上轿,令帝回入瀛台。是日下午,太后挈后妃福晋太监等,泛舟湖中,天气晴和,湖光一碧,太后老兴勃发,命妃嫔福晋等,改着古衣,扮做龙女善男童子,李莲英扮韦驮,自己扮观音大士,拍一照相,留作纪念。游至日暮,兴尽方归。归途中凉风拂拂,侵入肌骨,又多吃乳酪苹果等物,竟至病痢。翌日尚照常理事,批阅奏折多件。又越日,太后、皇帝都不能御殿。达赖闻太后染疾,呈上佛像一尊,禀称可镇压不祥,应速往太后万年吉地,妥为安置。太后喜甚,病几少瘥。翌日仍御殿,召见军机大臣,命庆王送佛像至陵寝。庆王闻命,迟疑一会,才奏称:“太后、皇上,现皆有病,奴才似不便离京。”太后道:“这几日中,我不见得就会死,我现在已觉得好些了。无论怎样,你照我话办就是。”庆王不敢违旨,始奉佛像去讫。次日,太后皇帝同御便殿,直隶提学使傅增湘陛辞,太后道:“近来学生,思想多趋革命,此等颓风,断不可长。你此去务尽心力,挽回末习[不良风气]方好。”言下颇为伤感,傅增湘应令趋退,太后即宣召医官入内诊病。自是光绪帝不复视朝,太后亦休养宫中,未曾御殿。御医报告两宫病象,均非佳兆,请另延高医诊视。军机处特派员请庆王速回,一面增兵卫宫,稽查出入,伺察非常。庆王接信,兼程入京,一到都下,闻光绪帝病重,太后已拟立醇王子溥仪为嗣,当下入宫谒见太后。太后即向庆王道:“皇上病重,看来要不起了。我意已决,立醇王子溥仪。”庆王道:“就支派上立嗣,溥伦是第一个应继,其次还是恭正溥伟。”太后道:“我意已定,不必异议。从前我将荣禄的女儿,与醇王配婚,便等她生下儿子,立为嗣君,报荣禄一生的忠心。荣禄当庚子年防护使馆,极力维持,国家不亡,全仗彼力。今年三月,曾加殊恩与荣禄妻室,现已饬迎醇王子溥仪入宫,授醇王为监国摄政王了。”庆王闻言,暗想木已成舟,无可再说,便道:“太后明见,想亦不错。”太后又道:“皇上终日昏睡,清醒时很少,你去看他一看,倘或醒着,可将此意传知。”庆王便转至瀛台,到光绪帝寝榻前,但见光绪帝双目睁着,气喘吁吁,瘦骨不盈一束。榻下只有一两个老太监,充当服役,连皇后瑾妃都不在侧,未免触景生悲,暗暗堕泪。当时请过了安,光绪帝亦两泪含眶,便有气无气的向庆王道:“你来得很好!我已令皇后往禀太后,恐不能长侍慈躬,请太后选一嗣子,不可再缓。”庆王便婉述太后旨意,光绪帝半晌才道:“立一长君,岂不更好?但不必疑惑,太后主见,不敢有违。”庆王道:“醇王载澧,已授为监国摄政王,嗣君虽幼,可以无虑。”光绪帝道:“这且很好,但我,……”说到我字,喉中竟哽咽起来。庆王连忙劝慰,便道:“皇上不必怆怀,如有谕旨,奴才当竭力遵办。”光绪帝道:“你是我的叔父行,不妨直告。我自即位以来,名目上亦有三十多年,现在溥仪入嗣,还是承继何人?”庆王闻了此语,倒也踌躇了一会;想定计画,才道:“承继穆宗,兼祧皇上。”光绪帝道:“恐怕太后未允。”庆王道:“这在奴才身上。”言未毕,太监报称御医入诊,当由庆王替光绪帝传入。医官行过了礼,方诊御脉。诊罢辞退,庆王亦随了出来,问御医道:“脉象如何?”御医道:“龙鼻已经煽动,胃中又是隆起,都非佳兆。”庆王问尚有几日可过?御医只是摇头。
庆王料是不久,便别了御医,径禀太后。太后道:“各省不知有无良医,应速征入都方好。”庆王道:“恐来不及了。”太后道:“你却去叫军机拟旨,如有良医,速遣入诊,我也病重得很。”庆王退出。是日下午,太后闻报帝疾大渐,便亲至瀛台视疾,光绪帝已昏迷不省,太后命宫监取出长寿礼服,替帝穿着,帝似乎少醒,用手阻挡,不肯即穿。向例皇上弥留,须着此礼服,若崩后再穿,便以为不祥。太后见帝不愿穿上,便令从缓,延至五点钟驾崩,是日为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太后、皇后、妃嫔二人,及太监数人在侧。太后见帝已崩逝,匆匆回宫,传谕降帝遗诏,并颁新帝登基喜诏。庆王禀太后道:“新皇入嗣,是否承继穆宗?”太后道:“这个自然。吴可读曾至尸谏,难道竟忘记么?”庆王道:“承继穆宗,原应该的,但大行皇帝,亦不可无后,应由嗣皇兼祧[指祭祀光绪]。”太后不应,庆王再请,太后且有怒容。庆王叩头道:“从前穆宗大行,未曾立嗣,因有吴可读尸谏。现今皇上大行,若非筹一兼顾的法子,仍如穆宗无嗣,安得没有第二个吴可读,仍行尸谏故事?将来应如何对待,还乞太后圣裁。”太后被他驳住,才忍着性子道:“你去拟旨来,待我一阅。”’于是庆王改遗诏,嗣皇兼承大行皇帝之祧。

‘庆王等退出,时已夜半,太后才得安寝。次日尚召见军机与皇后、摄政王,及摄政王福晋,谈论多时。复用新皇帝名目,颁一上谕,尊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太后,其时尚谈及庆祝尊号,及监国授职的礼节。到了午膳,太后方饭,忽然间一阵头晕,猝倒椅上。李莲英等忙扶太后入寝宫,睡了好一歇,方才醒转,令召光绪皇后、摄政王载澧,及军机大臣等齐集,咐吩各事,从容清晰。并云:“病将不起,此后国政应归摄政王办理。”慈禧后叮嘱既毕,喉中顿时痰壅,咯了几口,休养了好一会。军机大臣,尚未趋退,当下命草遗诏。军机拟诏毕,呈慈禧后,慈禧后还能凝神细阅,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命军机加入数语,才算定稿。到了傍晚,渐渐昏沉,忽又神气清醒,谕王大臣道:“我临朝数次,实为时势所迫,不得不然。此后勿再使妇人预闻国政,须严加限制,格外防范!尤不得令太监擅权,明末故事,可为殷鉴。”说到末句,已是不大清楚。喉中的痰,又壅塞起来。面色微红,目神渐散,随即逝世。时仅两日,遭了两重国丧。宫廷内外,镇定如常,这还是慈禧一人的手段。’

参考文献:清史稿,蔡东藩史作。

清朝:同治

同治即位,年只六岁,尊皇后钮祜禄氏为慈安太后[俗称东太后],及生母皇贵妃那拉氏为慈禧太后[俗称西太后]。

载垣、端华、肃顺等,扶新皇帝嗣位,自称为参赞政务王大臣,先颁喜诏,后颁哀诏。在京王大臣,多至恭王府议事。恭王弈䜣道:“现在皇上大行,嗣主年幼,一切政权,想总在怡、郑二王,及尚书肃顺了。”言至此,叹了数声。王大臣等多与肃顺不合,且见恭王有不足意,便齐声道:“王爷系大行皇帝胞弟,论起我朝祖制,新皇幼冲,应由王爷辅政,轮不到怡、郑二王身上,肃尚书更不必说呢。”恭王虽没有回答,头已点了数点。咸丰帝病危时,西太后已将玉玺揣走。帝驾崩后,西太后遣宠监安德海,赴京与恭亲王密议。恭王向肃顺等发奔丧的折子,即日赶往热河。肃顺等批折不予他过来,然恭王已到热河。是夜,恭王男扮女装,由安德海引入宫中,与西太后密谈,出来后,即刻回京。西太后见东太后,向她说明早日回京的重要性。东太后本无政治主见,自然被她哄动。两宫太后遂传懿旨,即日奉梓宫回京。肃顺等定下密计,拟至古北口刺杀西太后。‘太后机警得很,密令侍卫荣禄,带兵一队,沿途保护’,肃顺等未能得手。载垣、端华、肃顺到京后,恭王拿着皇上御旨[自然是西太后盖的印],拘住三人,迫令载垣、端华自裁,肃顺斩首。‘三人临死时,都痛骂西太后及恭王弈䜣。是日即授恭王弈䜣为议政王,在军机处行走。两宫太后在养心殿垂帘听政。’

‘慈禧后煞是英明,用人行政,多有特识。东南军务,专责成两江总督曾国藩,令他统辖江苏、安徽、江西三省,并浙江全省军务,所有四省巡抚提镇以下,悉归节制。这般重大的责任,自清朝开国以来,连皇亲国戚,都没有受此异数。曾国藩以辖地太大,恐怕疏忽,特荐左宗棠督办浙江军务,奉旨令左宗棠赴浙剿贼,浙省提镇以下,均归左宗棠调遣。只安徽知府吴棠,经慈禧垂帘后,累次超擢,不几年竟授四川总督,这事未免私意。然古来漂母一饭,韩信犹报千金,慈禧幼年,受过吴公的大德,知恩报恩,乃是慈禧后的厚道,不足为怪。圆明园内四春娘娘,后来竟不知下落,或说是发放出宫,或说是被慈禧处死。大约处死一说,不足为据。汉朝人彘,唐室醉妪,言者惨鼻,独清宫恰未闻有此惨剧,也总算是慈禧的好处。’

曾国藩物色人材,又保举一员大人物,乃是李鸿章。当时指挥淮军。长毛始用开花炮[会爆炸的炮弹,炮弹上有导火索,炮弹发出,即引燃导火索,导火索燃尽后,炮弹爆炸,当时还不是每个都会炸,雨天不能用]。鸿章到上海,有人引荐美国人华尔,‘(鸿章)令竭诚练勇。华尔一口应承,遂募乡勇三千人,归华尔督练,叫作常胜军’。鸿章又联络英法兵,联合作战。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人,终于剿灭长毛。后来,李鸿章出使德国,‘与德相俾斯麦闲谈,盛述自己打长毛的功劳。俾斯麦道:“欧洲人以杀异种为荣,若专杀同种,反属可耻。”鸿章不禁自惭。良心发现。’

捻匪作乱。

李鸿章奏请组建洋枪队、建兵工厂等事宜,‘奉谕照旧办理,毋庸更张’。于是曾国藩又添练马队一支。

捻匪覆灭。‘只陕甘叛回,尚未平靖,由左宗棠入觐,奏称五年以后,定可报绩。两宫太后非常欣慰,令他即日还陕。宗棠受命,风驰电掣而去’。

‘豫备(同治帝)大婚典礼。小安子[太监安德海]乘机密请,拟亲往江南,督制龙衣。慈禧太后道:“我朝祖制,不准内监出京,看来你还是不去的好。”(小安子但言江南织造多么精致,太后衣服,多不合用,想为太后也置办几件)。慈禧后素爱装扮,听小安子一番说话,竟心动起来。只是想到祖制一层,又不便随口答应,当下狐疑未决。究竟是个女流。小安子窥透微意,便道:“太后究竟慈明,连采办龙衣一件事,都要遵照祖制,其实太后要怎么办,便怎么办,若被祖制二字,随事束缚,连太后都不得自由呢。”慈禧后性又高傲,被这话一激,不禁发语道:“你要去便去,只这事须要秘密,倘被王大臣得知,又要上疏奏劾,连我也不便保护。”小安子闻慈禧应允,喜得叩首谢恩。慈禧又嘱他沿途小心,小安子虽口称遵旨,心中恰不以为然。随即辞了太后,束装就道,于同治八年六月出京,乘坐太平船二只,声势烜赫,船头悬着大旗一面,中绘一个太阳,太阳中间,又绘着三足乌一只。两旁插着龙凤旗帜,随风飘扬。船内载男女多人,前有娈童,后有妙女’。山东巡抚丁宝桢,向恭亲王投奏章,谓太监出都有违祖训。‘恭王弈䜣,见安得海威权太重,素不满意,接着丁抚奏折,立刻入宫去见太后。可巧慈禧后在园观剧,恭王便禀知慈安太后,递上丁宝桢密奏,慈安后展阅一周,便道:“小安子应该正法,但须与西太后商议。”恭王忙奏道:“安得海违背祖制,擅出都门,罪在不赦,应即饬丁宝桢拿捕正法为是。”慈安太后尚在沈吟,半晌才道:“西太后最爱小安子,若由我下旨严办,将来西太后必要恨我,所以我不便专主。”恭王道:“西太后么?以祖制论,西太后也不能违背。有祖制,无安得海,还请太后速即裁夺。若西太后有异言,奴才等当力持正论。”慈安后道:“既如此,且令军机拟旨,颁发山东。”恭王当下命内监取过笔墨,匆匆写了数行,拟定后,即请慈安太后盖印。慈安竟将印盖上,由恭王取出,不欲宣布,即交原人兼程带回’。安德海就地正法。‘复奏到京,又由恭王禀报慈安太后,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令将随从太监,一并绞决。这件事情,慈禧后竟未曾得知,直至案情已了,方传到李莲英耳中,急忙转告慈禧后,慈禧后大惊道:“有这件事么!为何东太后全未提起?想系是外面谣传,不足凭信。”莲英道:“闻得密谕已降了数道,当不至是谣言。”慈禧后道:“你恰去探明确凿,即来禀报。”莲英得了懿旨,径往恭邸探问。恭王无从隐讳,只好实告。莲英道:“慈禧太后的性子,王爷也应晓得,此番水落石出,恐怕慈禧太后是不应许呢。”恭王道:“遵照祖制,应该这样办法。”莲英微笑道:“讲到祖制两字,两宫垂帘,也是祖制所没有,如何你老人家却也赞成?”恭王被他驳倒,一时回答不出,遂求他设法。莲英献策道:“大公主[恭王女]在内,很得太后欢心,可以从中转圜。若再不得请,奴才也可替王爷缓颊。”随又请恭王缴出密谕稿底,恭王即检付一纸,那是东后的谕旨,临别时还叮咛嘱托。莲英一肩担任。当下别了恭王,匆匆回宫,将密谕呈上。由慈禧后阅到‘将该犯安得海拿获,遵旨正法’,不禁花容变色,几乎要堕下泪来。慈禧后阅罢,把底稿撕得粉碎,大怒道:“东太后瞒得我好,我向来道她办事和平,不料她亦如此狠心,我与她决不干休。”说着,便命李莲英随往东宫。莲英道:“这事也不是东太后一人专主。”慈禧后道:“此外还有何人,除非是弈䜣了?可恨可恨!”莲英道:“太后一身关系社稷,不应为了安总管,气坏玉体。”随即替慈禧捶背。约半小时,见慈禧气喘少息,随道:“安总管也太招摇,闻他一出都门,口口声声,说奉太后密旨,令各督抚州县报效巨款,所以闹出这桩案情。”慈禧后道:“有这等事么?他亦该死!但东太后等不应瞒我。”正絮语间,忽由宫监来报,荣寿公主[就是恭王女,慈禧干女儿,宫中称她大公主]求见。慈禧正欲发泄怒意,便道:“叫她进来!”荣寿公主入见,请过了安。慈禧后道:“你父亲做得好事!”公主佯作不解,莲英从旁插口道:“就是安总管的事情,大公主应亦好晓得了。”公主忙向慈禧跪下,叩头道:“臣女在宫侍奉,未悉外情,今日方有宫人传说,臣女即回谒臣父,据称安总管招摇太甚,东抚丁宝桢,飞递密奏,刚值圣母观剧,恐触圣怒,不敢禀白,所以仅奏明慈安太后,遵照祖制办理。”慈禧后道:“你总是为父回护。”公主再碰头乞恩,慈禧后道:“这次姑开恩饶免,你去回报你父,下次瞒我,不可道我无情。”公主谢恩趋出。慈禧后还欲往东宫,莲英道:“太后圣度汪洋,恭王爷处尚且恩释,难道还要与东太后争论么?有心不迟,不如从长计议。”慈禧后见莲英伶俐,语语中意,遂起了桃僵李代的意思,把他擢为总管’。

中外互市以后,诸国商民纷纷来华,‘廷臣又据了用夏变夷的古训,先后奏驳。满首相倭仁,尤为顽固,事事梗议。幸两宫太后信用曾(国藩)、李(鸿章),次第准行。同治二年,在京师立同文馆;三年,遣同知容闳出洋,采办机器;四年,命两江总督,兼充南洋大臣,设江南制造局于上海;五年,置福建船政局;七年,派钦差大臣志刚、孙家穀,偕美人蒲安臣,游历西洋,与美国订互派领事,优待游学等约;九年,命直隶总督兼充北洋大臣,增设天津机器局。在清廷方面,也算是破除成例,格局一新。内地的百姓,又是风气不通,视洋人如眼中钉。’

‘适值天津有匪徒武兰珍迷拐人口,被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缉获,当堂审讯,搜出迷药,供称系(天主)教民王三给与。民间遂喧传天主教堂,遣人迷拐幼孩,挖目剖心,充作药料。当时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并将义冢内露出的枯骨,均为教堂弃掷;人情汹汹,都要与教堂反对。通商大臣崇厚,及天津道周家勋,往会法国领事丰大业,要他交出教民王三,带回署中,与兰珍对质。兰珍又翻掉原供,语多支离,无可定谳。崇厚饬役送王三回教堂,一出署门,百姓争骂王三,并拾起砖石,向王三抛击,弄得王三皮破血流。王三哀诉教士,教士转诉丰大业,丰大业不问情由,一直跑到崇厚署,咆哮辱詈。崇厚用好言劝慰,他却不从,竟向袋中取出手枪,击射崇厚。崇厚忙避入内室,一击不中,愤愤出署。途中遇着知县刘杰,正在劝解百姓,他又用手枪乱击,误伤杰仆。百姓动了公愤,万眦齐裂,顿时一拥而上,把他推倒,你一拳,我一脚,不到半刻,竟将这声势赫弈的丰大业,殴毙道旁。随即鸣锣聚众,闯入教堂[天津望海楼教堂],看见洋人及教民,便赠他一顿老拳。至若器具什物等件,尽行捣毁。百姓忿尚未泄,索性放一把火,将教堂烧得精光’。法国要求赔修教堂,安葬领事,惩办地方官,严究凶手。‘有旨“逮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交部治罪。”这旨一下,天津绅民大哗’。之后,又把滋事人民十五人正法,军流四人,徒刑十七人。

慈禧后用两年时间,为同治帝择偶,得四人备选。‘免不得与慈安后商量。慈安后道:“女子以德为主,才貌到还是第二层,未知这四女中,那个德性最好,堪配中宫?”慈禧后道:“闻得这四个女子,崇女年纪最大,今年已十九岁,凤女年纪最轻,今年才十四岁。”慈安后即接口道:“皇后母仪天下,总是年长的老成一点。”慈禧后呆了一呆,随道:“凤女虽是年轻,闻她很是贤淑。”慈安后道:“皇后册定,妃嫔也不可少,这等女孩子,都选作妃嫔便了。”慈禧后道:“且去传弈䜣进来,叫他一酌。”慈安点头,即命宫监去召恭王。不一时,恭王入见,向两太后行礼毕,慈禧后就说起立后情事,恭王也主张年长。名正言顺,说得慈禧不好不依。’

曾国藩病殁。两宫太后大为叹息。着李鸿章继任。

同治帝完婚后,两宫太后下诏撤帘,皇帝亲政。

同治帝亲裁国政,一年以内,倒也不敢怠忽,悉心办理。只是性格刚强,颇与慈禧太后相似。慈禧太后虽已归政,遇有军国大事,仍著内监密行查探,探悉以后,即传同治帝训饬,责他如何不来禀白。偏这同治帝也是倔强,自思母后既已归政,为什么还来干涉?母后要他禀报,他却越加隐瞒,因此母子之间,反生意见。独慈安太后静养深宫,凡事不去过问,且当同治帝进谒时候,总是和容愉色,并没有一毫怒意。同治帝因她和蔼可亲,所以时去省视,反把本生母后,撇诸脑后。慈禧太后愈滋不悦,有时且把皇后传入宫内,叫她从中劝谏。皇后虽是唯唯遵命,心中恰与皇帝意旨相合。花前月下,私语喁喁,竟将太后所说的言语,和盘托出,反激动皇帝懊恼。背后言语,总有疏虞,传到慈禧太后耳中,索性迁怒皇后,衔恨切骨’。

同治帝欲重修圆明园,恭王多次规劝,惹怒皇帝。‘恭王子载澂,自小与同治帝相狎,到同治帝亲政,退朝余暇,常令载澂自由入宫,谈笑解闷。这日载澂求见,内侍即入内奏闻,偏偏同治帝不令进谒。载澂莫名其妙,仍旧照往时玩笑的样子,说道:“皇上平日,非常豁达,为什么今天摆起架子来?”说毕,扬长而去。内侍未免多事,竟将载澂的说话,一一奏明。同治帝大怒道:“他的老子,刚来饶舌,不料他又来胡闹。他说我摆架子,我就摆与他看。”’竟命军机大臣大学士文祥,赐死恭王父子。文祥不敢奉诏。同治帝又道:“赐死太重,革爵便了。”‘文祥到此,不敢违旨,只好草草拟就,捧呈御览。同治帝阅毕,点了点头,便道:“你将这稿底取去,明日就照此颁布罢!”文祥领旨退出,也不回府,一直跑到恭王邸中,密报恭王’。经商议,由文祥飞禀慈禧太后。同治遭太后严词训责。

同治帝由此一挫,心灰意懒。内侍文喜、桂宝二人,导同治帝微行,去妓院作乐。自此便成常客。‘恭亲王以下,统已闻知,因鉴前时圆明园事情,不敢犯颜直谏,只暗中略报西太后,西太后恰也训戒数次。嗣因同治帝置诸不闻,忤了慈容,索性任他游荡,惟朝廷大事,叫恭亲王等格外留心’。

日本占琉球。

同治帝染病而亡。两宫太后召集诸大王臣会议。慈禧后先开口道:“皇上病势,看来要不起了,闻皇后虽已有孕,不知是男是女,亦不知何日诞生,应预先议立皇嗣,免得临时局促。”诸大王臣谓皇上春秋鼎盛,即有不豫,自能渐渐康泰。慈禧后道:“我也不妨实告,皇帝今日已晏驾了。”这语一传,王大臣等,哭又不好,不哭又不好,有几个忍不住泪,似乎要垂下来形状。慈禧后道:“此处非哭临地方,须速决嗣主为要。”’慈安太后提议恭亲王的儿子;恭王提议溥伦[过继给宣宗长子弈譓];慈禧后提议醇王弈譞子载湉。慈禧后命大王臣投票决定。醇王子得票最多,遂立醇王子,是为光绪帝,年只四岁。光绪母为慈禧后的亲妹。

‘同治皇后,入正中宫,只有两年,突遭大丧,折鸾离凤,已是可惨,还有慈禧太后,对着她很不满意。这番立嗣,非但不令她预闻,而且口口声声,骂她狐媚子,狐媚子。她哭得凄惨一点,越触动慈禧太后恶感,戟指骂道:“狐媚子!你媚死我儿子,一心思想做皇太后!哼哼!象你这种人,想做太后,除非海枯石烂,方轮到你身上。”’复又下旨,内称大行皇帝无嗣,俟嗣皇帝后生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子。同治后绝望自尽。

内阁侍读学士广安上奏,谓同治后如果生子,应立为嗣。懿旨说他冒昧渎陈。甘肃皋兰人吴可读,‘早思直言奏请,但是广安一奏,犹且被斥,自己本是汉人,又系末秩微员,若欲奏陈大义,必遭严谴。且吏部堂官,也必不肯代奏,于是以死相要,将遗折呈交堂官。堂官谅他苦心,没奈何替他代奏。‘两宫皇太后阅毕,慈禧太后心中很是不乐,外面恰装出一种坦适样子,向慈安太后道:“这人未免饶舌,前已明降谕旨,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还要他说什么?”慈安太后道:“一个小小主事,敢发这般议论,且宁死不讳,总算难得!”慈禧后歇了半晌,方道:“且著王大臣等会同妥议,可好么?”慈安后应了声好,遂命内阁拟旨,着将吴可读原折交廷臣会议’。下旨:‘吴可读以死建言,孤忠可悯,著交部照五品官例议恤!钦此’。

参考文献:清史稿,蔡东藩史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