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昭帝、宣帝、元帝的祭祀

“汉昭帝嗣位时年仅八岁,不能亲政,大司马大将军霍光,领尚书事,主外,霍光请昭帝长姊鄂邑公主照顾昭帝饮食、起居,主内。所以起初的诏书都出自霍光,昭帝只管盖印而已。霍光沿袭汉文帝的做法,与民休息。”

“上官桀、其子上官安、桑弘羊等营私舞弊,被霍光阻,欲除之,他们与燕王刘旦串通,诬告霍光,昭帝看了弹劾奏折,搁置不理。上官桀等入宫探问,昭帝笑而不答。翌日上朝,霍光闻燕王弹劾,不敢进谒,昭帝让他进来,光免冠谢罪,昭帝说:“将军尽可戴冠,朕知将军无罪”。霍光问陛下如何知道?昭帝说:“将军至广明校阅,往返不到十日,燕王远居蓟地,怎能知晓?且将军如有异谋,何必需用校尉,这明是有人谋害将军,伪作此书。朕虽年少,何至受愚若此!”其时昭帝十四岁。”

汉昭帝十八岁亲政,二十一岁驾崩,在位十三年。

民生:至昭帝时,流民稍还,田野益辟,颇有蓄积。《汉书·食货志》

祭祀:“昭帝即位,富于春秋[还年轻],未尝亲巡祭云[等]。”

“昭帝无子,霍光等选武帝孙,昌邑王刘贺,时年二十岁。刘贺放纵无度,专喜打猎,郎中令龚遂屡谏不听。值朝廷遣使来接,刘贺才阅诏书数行,便喜得手舞足蹈,立即启程。行至济阳,要买长鸣鸡;抵弘农,见路上多美妇,命大奴善暗中物色,劫到驿馆,供其享乐。朝使闻之,告白龚遂,遂问刘贺,贺矢口否认,遂斩大奴善。”

“刘贺入宫,更是欣喜若狂,沉溺酒色,奏乐弹唱,不顾丧期。霍光忧之,与大司农田延年请皇太后废刘贺,另立新君。刘贺废,只当二十七日皇帝,“霍光特送入昌邑邸中,才向贺告辞道:‘王所行自绝于天,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此后不得再侍左右了。’随即涕泣自去。”

霍光等只得再议立帝,选中有德行的武帝曾孙刘病己,是为汉宣帝。俗话说物以类聚,有德行的皇帝身边必多良臣,汉朝大治。

“诏诸儒讲《五经》同异,太子太傅萧望之等平奏其议,上亲称制临决焉。乃立梁丘《易》[梁丘贺的《易传》{易经注释本}]、大小夏侯《尚书》[尚书解诂]、穀梁《春秋》博士。”

宣帝崩,寿终四十三岁,在位二十五年。

民生:宣帝即位,用吏多选贤良,百姓安土,岁数丰穰,谷至石五钱,农人少利。时大司农中丞耿寿昌以善为算能商功利,得幸于上,五凤中奏言:“故事,岁漕关东谷四百万斛以给京师,用卒六万人。宜籴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郡谷,足供京师,可以省关东漕卒过半。”又白增海租三倍,天子皆从其计。漕事果便,寿昌遂白令边郡皆筑仓,以谷贱时增其贾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贾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昭帝、宣帝之兴,史称昭宣之治。

宣帝的祭祀同武帝,只是更多地去泰畤。

太子即位,是为汉元帝。元帝敬天甚恭,亦谦逊,但仁有余而明断不足。

宣帝已预选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箫望之、太子少傅周堪辅佐元帝。

元帝虽重用箫望之与周堪,但也宠信宦官石显,以为宦官没有家室,不会争权夺利。箫望之等上奏削宦官、外戚[史、许两家]的权力。石显闻知,串通史家和许家奋力反击,元帝不能明断是非,结果箫望之被击败,自杀。元帝闻之大哭,诘责石显太过,但不忍杀石显等人。

“元帝多病,深居简出,命石显代为闻奏,显乘机党同伐异,任人唯亲。石显知元帝好儒,倒也举荐儒生,只要这些人阿附于他。这样一来,治国、直言之才,不见得被录用了。”

“元帝时灾害频发。大水、大旱、地震连年不断,致使国力下降。”

误把美貌的王昭君送出塞,也是元帝的杰作。

元帝驾崩,享年四十二岁,在位十六年。

民生:元帝即位,天下大水,关东郡十一尤甚。二年,齐地饥,谷石三百余,民多饿死,琅邪郡人相食。在位诸儒多言盐、铁官及北假田官、常平仓可罢,毋与民争利。上从其议,皆罢之。又罢建章、甘泉宫卫、角抵、齐三服官,省禁苑以予贫民,减诸侯王庙卫卒半。又减关中卒五百人,转谷赈贷穷乏。其后用度不足,独复盐铁官。《汉书·食货志》

汉武帝的祭祀

景帝驾崩,太子即位,是为汉武帝,年16岁。

“汉武帝是位好读书的皇帝,喜儒学,嗣位后立即诏全国官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奏不要申不害、商鞅、韩非、苏秦、张仪之流。准奏。武帝召来的贤良之士,皆为儒生,尤喜董仲舒。看了他的文章,感觉意犹未尽,于是一问再问,共有三问,董仲舒的对答,就是有名的《天人三策》,诠释上天、君王与民的关系,强调以此伦理关系治国,其要旨为“天之生民,非为王也;而天立王,以为民也。故其德足以安乐民者,天予之,其恶足以贼害民者,天夺之”。

汉武帝雄心勃勃,欲建明堂[祭祖配天的场所,可直接祭天。多设在宫中],但遭到太皇太后[窦氏,实是个贤惠之人]反对,太皇太后大概认为甩掉五方上帝,直接祭天太不厚道。武帝不敢违命祖母,只好罢了。“太皇太后好黄老之术,曾让博士辕固看老子书,辕固说这不过是家仆之言,太皇太后大怒,辕固退出,又嫌他没有谢罪,使他入猪圈击猪,好让猪把他咬死,幸亏武帝闻知,命左右借他利刃,把猪杀死,方得活命。太皇太后恐武帝兴儒,所有朝廷政议,都要过目,不过只阻儒学,不问它政。”太皇太后所阻的儒学,恐怕只涉及宗教层面,她并没阻止武帝置《五经》博士。

太皇太后驾崩后,武帝未敢立即建明堂,仍去五畤祭天[从上文看,武帝没有不祭天的道理]。

汉武帝之所以能开疆拓土,是因为皇后之弟卫青,实在是太能打仗了,百战百胜,还有卫青的外甥霍去病,带着骑兵,深入匈奴后方,神出鬼没。“霍去病出代郡两千余里,遇匈奴左贤王,屡战屡胜,杀敌七万余人,擒屯头王三人,其他将官八十三人,在狼居胥山[乌兰巴托东]祭天而返[按理说,霍去病没有资格祭天,可能是在塞外之故]。”

尽管汉武帝功勋卓著,但在历史上,他属于坏皇帝。连年征战,把文景二帝的积蓄全部耗尽,民苦不堪言。按中国传统的历史观,开疆拓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民生。使民受苦,便是坏皇帝。

汉武帝年老后也想长生不老,方士们乘虚而入。

“武帝在方士怂恿下立后土祠。所谓后土,就是后来的地祇,俗称土地神。祠后土时要把祭品埋于地下。方士称,“后土”出自《尚书·武成》:“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此处的皇天后土应指天空和土地,因为此句的前面是“柴望 [以火祭天,遥祭山川]”,后面是“敢祗承上帝[冒昧秉承上帝]”。”

“方士李少君晋谒武帝,曰:“祠灶(神)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可见,见之以封禅[用敬天之礼拜仙人]则不死”。武帝亲祠灶神,命李少君负责炼丹,又遣方士去蓬莱寻找仙人。李少君病死,寻仙亦未果。之后,有方士少翁,说可以召来神仙,被武帝拜为文成将军,得赏丰厚。神仙不至,少翁待武帝幸甘泉宫,阴使人牵一牛入宫,少翁见牛,对武帝说,此牛腹中必有奇书。武帝命左右宰牛查验,果有帛书,语意隐怪。武帝看了多时,恍然大悟,原来此书系少翁亲笔所写,预先使牛食入。少翁问斩。方士栾大登场,被武帝拜为五利将军,不但获厚赏,还娶一公主。栾大“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颇能使之[颇能使唤这些鬼]”。武帝久不见有仙下凡,开始疑惑,栾大无奈,声言去蓬莱请仙,武帝遣人暗随,见栾大在泰山祈祷,去海边游玩,然后折返长安。栾大晋谒武帝,讲了见到师傅云云。栾大被斩。”

“武帝多次祠泰山,但不是为了祭天,而是为了遇仙,随后还巡游东海找神仙。”

武帝在泰山建明堂。

“日历改回以正月为岁首。尚黄色,衣服、旗帜均为黄色。”

终于有一天,“武帝亲耕巨定[山东广饶县],复至泰山封禅,再祀位于泰山的明堂,礼毕,召集群臣说:“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徒使天下愁苦,追悔无及。从今以后,事有伤害百姓,悉当罢废,不得再行!”命遣散方士,一概不用”。“是后上每对群臣自叹:向时愚惑,为方士所欺。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资治通鉴]

“武帝又下诏悔过,自经此一诏[后世称为轮台悔诏],武帝始不复用兵;就是从前种种嗜好,也一概戒绝。”

“越年正月,郊(祀)泰畤。”

“众臣欲为武帝祝寿,武帝下诏道:“朕之不德,致召非彝[匪夷]。自左丞相与贰师,阴谋逆乱,巫蛊之祸,流及士大夫,朕日止一食者累月,何乐之足听?且至今余巫未息,祸犹不止,阴贼侵身,远近为蛊,朕甚愧之,其何寿之有?敬谢丞相二千石,其各就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幸毋复言!””

武帝驾崩,“寿终七十一岁,在位五十六年”。

汉文帝的祭祀

“高后崩,诸吕谋为乱,欲危刘氏。丞相陈平、太尉周勃、硃虚侯刘章等共诛之[《汉书》]。”吕氏家族就此覆灭,少帝也被杀。他们想迎立代国国王[高祖中子],王犹豫,中尉宋昌劝道:“此乃天授,非人力也。”又占卜,确定就是天意。“于是代王乃遣太后弟薄昭见太尉周勃,勃等具言所以迎立王者。昭还报曰:“信矣,无可疑者。”代王笑谓宋昌曰:“果如公言。”[《汉书》]。王乃赴长安称帝,是为汉文帝。

当年刘邦所说的约法三章,只是战时的权宜之计,立国初,只能沿用秦法维持政府机构的运转,然后逐步用新法替代秦法,似乎到了汉文帝,才开始审视方士们都在搞什么名堂。他发现祭祀时还带祈祷将灾祸转嫁于民的,禁之。

“有司提议立太子,帝自称无德,谓上帝神明[泛指属神之列]未悦纳其祭献,黎民尚未满意,叔父楚王有经验,兄长吴王仁厚,弟淮王有才德,望择贤而立。众固请,遂立长子启为太子。”

“十一月,日食,十二月,又日食,帝曰:“朕闻之,天生蒸民[庶民],为之置君[君:指皇帝]以养治之。人主[指皇帝]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以灾,以诫不治”,请众人思帝之过失与不足。”

文帝又说,“昔日先王,远施而不求回报,遥祭[此处应指去远处祭祀]而不为己福,先民后己。今闻祠官祈福,皆归福朕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命祠官不得再这样祈福。”

有灾,文帝道:“天道有不顺,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泛指属神与祖先之灵]废不享与?[难道就不祭鬼神了吗?]”

汉文帝增加了雍五畤的祭品,其后,在成纪[甘肃静宁县西南]出现黄龙。这龙至此还不是吉祥之物,“文帝下诏曰:“有异物之神见于成纪,毋害于民,岁以有年。朕几[几乎想]郊祀上帝诸神,礼官议,毋讳[别在意]以朕劳。”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夏亲郊祀上帝于郊,故曰郊。”于是,夏四月文帝始幸雍郊见五畤,祠衣皆上赤[《汉书》]。”

古时只有一个上帝,礼官制定礼仪时,应会考虑五方上帝与上帝的关系。从上文看,文帝敬天是毫无疑问的,祭祀忽略上天,说不过去。

方士新垣平假造祥瑞和五人帝,哄骗文帝建五帝庙,五帝坛,请文帝亲祭。新垣平造假事泄,被灭三族。“从此文帝不再去五帝庙、五帝坛祭祀,交给祠官去按时致礼。”

若说魔鬼见文帝祭天,又搞出五人帝,让他远离上天,天主教味道太重了,但我们至少可以看到,文帝已知新垣平造假,不但不拆五帝庙、五帝坛,还让祠官按时致礼。由此可见,文帝对宗教采取极其谨慎的态度,敬天之礼不会缺。

文帝崩,太子即位,是为汉景帝。景帝去雍五畤祭祀。

景帝“田租减半[三十税一];整治贪官;男子服兵役年龄从二十岁开始[秦时法定17岁,但15岁也要服役]。笞[打板子]五百减为三百,笞三百减为二百,后来又减笞三百至二百,减笞二百至一百。规定竹板长五尺,主干厚一寸,末端厚半寸,竹节削平,笞臀,行刑者打累了不得换人。

民生:“汉兴,扫除烦苛,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

文景之治时期,“民人给家足,都鄙[城乡]廪庾[粮仓]尽满,而府库余财。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意为钱多得数不清]。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众庶[百姓]街巷有马,阡陌[天野]之间成群,乘牸牝[母马]者摈而不得会聚[意思是骑母马让人看不起]…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谊[品行]而黜愧辱焉”。

汉惠帝的祭祀

高祖驾崩,太子即位,是为汉惠帝。大赦天下,七十岁以上,十岁以下免肉刑,减田租,十五税一[周朝十税一,秦朝三税二]。

惠帝仁厚,因怕吕后杀赵王如意,让他与己同住。一日,惠帝本欲与如意外出游猎,但时辰太早,如意未醒,惠帝不忍叫醒他,独自去游猎了,回来时如意已被吕后毒死。吕后又让惠帝去观赏人彘。戚姬已被截去四肢,挖出双眼,熏聋双耳,药哑喉咙,丢入厕所,身子尚能动,嘴大张着,却不闻其声。惠帝几乎吓晕,顿时精神恍惚,且哭且笑,服药宁神后,每想起赵王母子,便哀哭不止。太后遣人探视,惠帝复太后道:“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遂不再理朝政。

“惠帝在位七年而亡,寿终二十四岁,皇后无子,太后[即吕后]取后宫一童,充作皇后子,立为少帝,杀其亲母。少帝及长,知亲母为太后所杀,出怨言,太后闻之,杀少帝,立恒山王刘弘为帝,弘亦年幼,亦称少帝。吕后专权。吕太后虽阴毒,无非是为吕氏家族争权,但不扰民,亦无重大战争,加之良相辅佐,百姓倒也安居乐业。”

民生:孝惠、高后之时,海内得离战国之苦,君臣俱欲无为,故惠帝拱己,高后女主制政,不出房闼,而天下晏然,刑罚罕用,民务稼穑,衣食滋殖。《汉书》

祭祀与高祖同。我们要研究的问题是,当时的祭祀,到底有没有上天的位置?

西汉的皇帝都知有上天的,不但口头,就是在诏书中也常提及天。他们总该有某种方式敬天。

谈及祭祀时,诏书中也提到上帝。但这个“上帝”到底是指上天还是指五方上帝?连当时的人都感到混乱,以致后来不得不明文规定,天又称昊天上帝;五方上帝可称为上帝,但不可称天。

这种混乱会不会是把五方上帝视为上帝的代言人而造成的?

按《古代中国与皇帝祭祀》,现在仅能找到的西汉祭文,只有汉武帝用的三篇,是祭拜三一神的。汉武帝时,方士们又发明出三一神,说这是天上最大的神明[不是上天],五方上帝只不过是辅佐它的。其中一篇祭文是这样写的:“天始以宝鼎、神策授皇帝,朔而又朔,终而复始,皇帝敬拜见焉。”

皇帝对上天是要称臣的,祭文中要称自己为“天子臣某”,哪敢说“皇帝敬拜”!显然,汉武帝视三一神为比自己高一级别的天主之臣而已。而且,宝鼎、神策是天授的。方士们说是三一神搞定的,汉武帝当然要去拜见三一神。

汉武帝本不愿去拜三一神,于是方士们假造宝鼎、神策,哄他去拜。

方士们如何祭五畤就不得而知了,但皇帝亲祭五畤时,应该有请五方上帝代求于天的意向。这与周朝祭天配祖差不多意思。

汉高祖刘邦的祭祀

纵观历史,从战国到秦朝,人们还是知道有上天的,常讲天意如何,没听说五方上帝有什么旨意。但对于如何敬顺天意,就模糊了。比如秦国名将白起被赐死时说:“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良久,曰:“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阬之,是足以死。”遂自杀。[史记]

刘邦和项羽起事前均为普通的秦民。我们来看看他们的表现:

陈胜吴广起义后,“会稽郡守殷通也想造反,邀项梁入府商议,欲拜梁为将,又想找到勇士桓楚。项梁假意赞同,又谎称项羽知道桓楚去处。第二天,项梁带羽入见殷通,才说几句话,项羽便挥剑斩殷通,兵士来阻,均被项羽杀散。项氏夺得会稽郡,招兵买马,得士卒八千人,由项羽带领,占据了江东[史家称:项氏此不义之举,已注定谁将称帝]。”项羽屠城,把二十万投降的秦兵杀尽,还谋杀楚怀王[当时项羽、刘邦均为怀王属下],自称西楚霸王,但到了走投无路时,尚知有天。“他说这是上天要灭他,不是他的战略错误。有人建议他东渡长江,到江东伺机再起。项羽说,既然天要他亡,到了江东也没用,遂拔剑自刎。”

刘邦的行为颇合天道,军队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到了咸阳,废秦法,只与秦民约法三章,刘邦极尽孝道,亦知羞耻:“沛公一部下与郦生相识,把他推荐给沛公。沛公最不喜儒生,有儒生求见,便让他留下帽子,作为溺器,平时亦笑骂儒生迂腐。郦生进谒时,沛公正坐在床上,让两个女人给他洗脚,一见郦食其儒生打扮,已经生厌,所以假装没看见,郦生问他此来是为助秦还是伐秦,气得沛公大骂竖儒。郦生说你如此怠慢,谁还会来给你献计呢?沛公听了,立即停止洗脚,整理衣服,请郦生上坐…”。“陆贾擢为大中大夫,得以时常进谒,与高祖大谈文治,高祖怒骂:乃公[高祖几乎不称自己为朕,即使在诏书中,基本都以“吾”自称]马上得天下,用什么诗书?陆贾说:难道可以马上治天下吗?如果秦朝施行仁义,效法先王,陛下还有机会得天下吗?说得高祖暗自惭愧,面红耳赤。高祖命陆贾以秦失天下与汉得天下,逐条解释,著成一书,垂为后鉴。陆贾著《新语》,共十二篇,高祖逐篇称善。”

刘邦尊孔,但对儒家思想,恐怕只知皮毛。称帝后,路过鲁地,“遣官备具太牢[太牢:豪宴],往祀孔子。”

刘邦知有上天:“高祖病情逐日加重,不愿再治,吕皇后遍访良医,得一名医,称其病可治,却遭高祖谩骂,谓此为天意,命乃在天,即使扁鹊重生,也是无益,赐医士黄金五十斤,令其退下。”

中国古代的皇帝,就是大司祭,因为只有他可以祭天。所以皇帝的品行影响国家的兴衰。可汉高祖在宗教方面,可谓一笔糊涂账。起事时,为私,在自家的祠堂里祈祷,为公,则既祠黄帝,又祠蚩尤,衅鼓旗。蚩尤是三苗的祖先,但在中华传统中,蚩尤象征恶势力。

刘邦称帝时也不知祭告于天。

汉高祖曾问:“故秦时上帝祠何帝也?”对曰:“四帝,有白、青、黄、赤帝之祠。”高祖曰:“吾闻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说。於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黑帝祠,命曰北畤。有司进祠,上[皇上]不亲往。悉召故秦祝官,复置太祝、太宰,如其故仪礼。因令县为公社[比国家祭祀低一级]。下诏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诸神当祠者,各以其时礼祠之如故。”[摘自史记。刘邦时汉朝尚赤色]

“后四岁,天下已定,诏御史,令丰(邑)谨治枌榆社,常以四时春以羊彘祠之。令祝官立蚩尤之祠於长安。长安置祠祝官、女巫。其梁巫,祠天[指天空]、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属[神];晋巫,祠五帝、东君、云中、司命、巫社、巫祠、族人、先炊之属;秦巫,祠社主、巫保、族累之属;荆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属;九天巫,祠九天:皆以岁时祠宫中。其河巫祠河於临晋,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各有时。

“其后二岁,或曰[有人说]周兴而邑邰,立后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后人祭献牲畜]。於是高祖制诏御史:“其令郡国县立灵星祠,常以岁时祠以牛。”

“高祖十年春,有司请令县常以春月及腊祠社稷以羊豕,民里社各自财以祠。制曰:“可。””[摘自史记]

从汉高祖的祭祀看,基本沿用秦礼,祭祀显然仍由方士们掌控。日本学者金子修一在《古代中国与皇帝祭祀》中指出,西汉的祭祀与祭坛的装饰有浓厚的巫术色彩。

西汉信奉黄老道。张良沉溺于辟谷中。汉高祖即使想恢复祭天传统恐怕也难。书都被烧了。祭天不是想有就有的,其祭文、礼仪需要有传统世界观的支撑。

不知者不为过,汉高祖得善终,但他身后发生的事却十分悲惨。

高祖本想废掉太子[吕后子],另立爱妃戚姬子赵王如意。他钟爱如意,认为像他。他的废立想法遭众臣反对,太子太傅叔孙通竟以死相威胁,只好作罢。在高祖还活着的时候,吕后即与审食其私通。高祖驾崩后,吕后便将戚姬做成人彘,毒杀赵王如意。

此非天意乎?

民生:天下既定,民亡盖臧,自天子不能具醇驷[好马],而将相或乘牛车。上[皇上]于是约法省禁,轻田租,十五而税一,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而山川、园池、市肆租税之人,自天子以至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不领于天子之经费。漕转关东粟以给中都官,岁不过数十万石。《汉书·食货志》

未特别说明的,引号中内容均出自拙作《中国正史摘要》。

秦朝的祭祀

秦人本无国,为周朝附庸,他们在西北地区为周朝抵御西戎[行巫术的三苗,后称西羌],秦襄公时,将其妹嫁给西戎王。犬戎[夏后氏之后裔]伐周,杀周幽王,秦襄公率兵援周,立有战功。周平王即位后,在秦襄公护卫下,将都城东迁到洛阳。周平王封秦襄公为伯爵,赐地,始有秦国。秦襄公“自以为主少昊之神,作西畤,祠白帝”[汉书·郊祀志]。这是秦国独创,大概是从西戎那里学来的。“祠”是祭祖用词,莫非当时白帝尚未被神化?不得而知。

秦襄公子秦文公,东迁至雍城[陕西凤翔县南],作为秦国首都,“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汉书·郊祀志]。“开始神化了。

“秦宣公作密畤于渭南,祭青帝”[汉书·郊祀志]。

按《汉书·郊祀志》,“秦穆公立,病卧五日不寤[醒],寤,乃言梦见上帝,上帝命穆公平晋乱。史书而藏之府。而后世皆曰上天”[后世皆曰秦穆公所说的“上帝”是指“上天”。秦国仅此一贤王,为春秋五霸之一。

“秦灵公于吴阳作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汉书·郊祀志

秦始皇得天下后,按理说要祭告于天的,但不见于史。他也不祭天。按《史记·封禅书》和《汉书·郊祀志》,秦始皇也不去五畤祭祀,由祀官代之,还让祀官祈祷把灾祸转嫁于民。按古礼,有大德的皇帝才可去泰山封禅,行祭天大礼。秦始皇认为自己的德已不可斗量了,于是去泰山封禅,但遇雨受阻,未遂。人们讥笑他的祭献不受上天乐纳。秦始皇无法上泰山,只好在附近的梁父山封禅,所用的祭品,颇似祀感生帝的,但到底向谁祭祀却密不告人,后世无法知晓。始皇封禅十二年后,秦亡。秦始皇在求仙途中暴毙。

秦二世即位,祭天、祭五帝当然也没有,不过他上泰山,但祠而不禅,秦二世祠泰山后三年而亡。

秦二世赐杀前太子扶苏,苛政较始皇时更加严酷。因二世篡夺太子扶苏位,恐族人不服,留下亲弟子婴,杀尽始皇其他子女[始皇有儿女三十四人],接着开杀老臣,李斯被灭三族[焚书坑儒由李斯提议]。立赵高为相,尚在得意之时,刘邦大军已近都城。赵高逼杀二世[在位三年左右],立子婴为秦王[不再称帝],欲与刘邦讲和,保全性命。子婴杀赵高及余党,向刘邦请降。秦朝覆灭,寿命不过十四年。

子婴原以为可保全性命,哪知来了杀星项羽。项羽入咸阳,屠城,杀秦子婴及秦室宗族,尽掠宫中财宝和宫女,自己留一半,另一半分给将士。然后火烧皇宫,挖始皇墓,取走墓中财宝。

五方上帝

方士都是道家之徒,按道德经,天造万物后就无为了,所以祭天就没必要了吧?[我看是成心逆天],他们将伏羲、炎帝、黄帝、少昊[黄帝之子]、颛顼五人神化,称为五方上帝,并配有不同颜色,所以也叫五色帝,分别为:

伏羲 – 青帝 – 木德 – 东方

炎帝 – 赤帝 – 火德 – 南方

黄帝 – 黄帝 – 土德 – 中央

少昊 – 白帝 – 金德 – 西方

颛顼 – 黑帝 – 水德 – 北方

五方上帝辅佐上天。至于五方上帝如何辅佐上天,方士们没讲,后来干脆就不提了。

方士们说,历朝开国皇帝都是由其母与五方上帝之一的精相感而生。因此五方上帝也叫感生帝。

中国的悲情文化

既然祖先传承给我们的价值观是乐观、进取的,可屈原为何自杀?

从小就知道屈原的故事,但总觉得他的自杀理由不充分。看了屈原的《天问》,终于明白了。所谓天问,其实是问天。屈原满腹牢骚,怨天尤人。在《离骚》中,他操心也太多: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屈原内心充满凄凉:“居愁懃其谁告兮,独永思而忧悲。鹍鹤孤而夜号兮,哀居者之诚贞。”

秋天是金色、丰收、快乐的季节,可屈原看到的是凋零;夕阳是色彩斑斓的,可屈原认为是黄昏。西周以后,首次看到黄昏一词。

屈原是有理想的: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这个理想恐怕高了一点。

屈原还间接提到了民风之恶: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

我无意讽刺屈原,看了《离骚》,觉得他怪可怜的,何况他善待百姓。

屈原[公元前343-278]是战国晚期的人,他和其他几个楚人的文章形成了《楚辞》。楚辞满文悲怆,充斥巫术题材,较之《诗经》,感觉完全是两类人写的。从春秋中期到战国晚期,也就几百年时间,究竟是什么使人的思想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有学者认为,《楚辞》反映了楚人的特有文化,它是中原文化与蛮夷文化的结合。但纵观历史,《楚辞》的悲情文化应具有普遍性。

春秋晚期,周灵王[? -公元前545年]请方士[巫师]苌弘辅佐,试图通过巫术使各诸侯国顺服于周廷。各诸侯国竞相效仿,于是巫术开始在全国蔓延。周灵王死后,苌弘继续辅佐周廷。

孔子看到后果了,他发现天道已乱,于是毕生精力用在恢复中华传统上。孔子也听说过人们效仿蛮族,他评价晋人:“吾闻之:‘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犹信。”晋国不久被六卿篡位,分裂为赵、魏、韩三国。战国时代自此开始。

孔子[公元前551 – 479]与苌弘[约公元前565年—492]为同时代人,曾向苌弘学乐。大概是因为师徒之交,孔子避谈乱力、怪神。至于苌弘的世界观,无从知晓,只能从《左传》的零星记载中看到,他似乎知有天道,但晋臣叔宽说他违天,必亡。苌弘后来惨死。

战国晚期,方士邹衍[约公元前305年-240]等众在齐国和燕国沿海逐渐壮大起来,形成方仙道,其主要思想为五德终始说,“五德”是指五行中木、火、土、金、水所代表的五种德性。“终始”指五德周而复始地循环运转。比如,张三因天授五行中一德,而成为天子。当其德衰微时,上天便会授予李四五行排序的下一德,取代张三,成为天子。

五行说出自《周易》,但不涉及德。从朱熹的《周易本义》看,周易不是用来算命的,而是用来揣摩天意。《周易本义》提到四德:元、亨、利、贞。其中元德介绍得最为详尽:“天德之大始。故万物之生,皆资之以为始也。又为四德之首,而贯乎天德之始终。”至于亨、利、贞:“亨者,物之畅茂,利则向于实也,贞则实之成也。”这四德又与人奉行天道有关。但是,“四者之间,生气流行,初无间断,此元之所以包四德而统天也。”由此可见,德行是彼此关联,不可分割的。

方仙道并没说五德具体指哪些德行,但宣称五德是相克的。这无疑是说天道是自相矛盾的。邹衍之徒认为,舜帝是土德,夏朝是木德,商朝是金德,周朝是火德。秦灭周,又因水克火,所以他们认定秦朝是水德。水德是什么德行?方士们似乎认为这不是重点,而是对德的颜色抱有极大的兴趣。由于黑色属于水,他们认为秦朝要崇尚黑色,服装、旗帜均黑。

对于普通人而言,要看他们的运势了。对于运势差的人,当然要向上天祈祷了,以求好运。

方仙道席卷全国,方士们俨然成了人与上天的中间人。他们看面相,对于印堂发黑的人,也许要喝一碗符水,方能逢凶化吉。人要长生不老,只靠德行是不够的,还要服用他们的丹药。他们也引鬼上身,向人传递些超自然的信息,但奇怪的是这些信息都来自阴间,从未有上天托他们捎什么话。显然是魔鬼作祟。孔子看不下去了,要求敬鬼神而远之。

人们已不再思考如何按上天的旨意生活了,而是忙于打听哪位大师灵验。人远离天道后,不再以敬顺天意为乐,而以功利为耀,当四处碰壁,到了老年仍一事无成后,怎能不悲?

屈原是反省的,他说:“内自省而不惭兮,操愈坚而不衰。”但屈原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下来,他没有积极寻觅上天的旨意,他本可以振作起来,去尝试另一条路,也许那才是符合天意的路。

压垮屈原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的世界观。

中国的传统价值观

读史至此西周,祖先传承给我们的价值观就算了解了。历朝帝王,包括外邦的元朝和清朝,均视此为社稷之根基,唯有秦朝是个例外。

承载这个价值观的书,就叫《书》,后人称其为《尚书》,意为上古之书,此为历朝帝王、名门子弟、考取功名者的必修之书。将相常引述《尚书》以支持自己的观点。在古人看来,《尚书》里的话就是真理。敢挑战《尚书》的,大概只有孟子了。他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尚书·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他指的是武王伐纣过于血腥,不可取。

按秦始皇的想法,他才是中国的首位皇帝,所以叫始皇帝,他的后代便是二世、三世,直至永远。他在“帝”前面还加了个“皇”字,以表明上古的帝不是皇帝。焚书时,他似乎对《尚书》格外关照,以致汉文帝向民间诏求遗经[《尚书》为五经之一]时,别经尚有人民藏着,陆续献出,独缺《尚书》。

后来,汉文帝听说济南伏生已背下《尚书》,立即遣鼌错前往受教,错是河南禹州人,听不太懂济南方言,辛亏有伏生女羲娥逐句传译,方得《尚书》中的二十九篇。到汉武帝时,在孔子旧宅的墙壁中意外发现一本《尚书》,但字迹多腐蚀,不过还是能够挑出二十九篇,所以现存《尚书》总共是五十八篇。晋朝时又有人献《尚书》,但经考证并非真本。

祖先传承给我们的价值观,若用一句话概括的话,就是“敬顺天意”。

五经之一的《诗经》,成书于西周初期至春秋中期。它其实是部诗集,反映了当时的生活、人们的思想和对生活的态度。它显示了传统价值观在民间的应用。因此被视为正典。孔子常引用此书。

透过诗经我们可以看出,人民敬顺天意、单纯、乐观、进取。诗经也叙述悲剧,但哀而不伤,怒而不怨。他们若在生活中遇到困难,会坦然接受,天意如此嘛。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人常有过失],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不断反省],而后作[振作];征于色[别人对你怒形于色],发于声[发声指责你],而后喻[悟]……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现代人,若仍保持此传统,还会有忧愁吗?

拒看相反教会道理的书

出于什么动机,使我们厌恶那些不被教会欣赏的书,包括那些所谓的名著?这几天我时常思考这个问题。

出于自信?有一定道理。教会的训导已经足够了,她的书多到读都读不完。我拒绝接受任何相反教会道理的书和它们鼓吹的思想。

出于自信和自尊?更贴切一些。如果我追星,如果我崇拜名人,如果世俗权威列出名著清单,我就要去读,我便失去了天主教徒的尊严。我们只度教会让我们过的生活,只接受教会传授的真理。所以,那些所谓的名著,只要相反真理,在我眼里便一文不值。“哦,他们可是名人”,有人或许会说。我自有我的名人标准。外人不认可我的名人清单?那是他们的事。外人还说我信天主教是#%*^&~,那也是他们事。至于是否有必要向他们解释?完全取决于我的心情。通常我没那个兴趣。“他是诺贝尔奖得主!”哼,自从他们没把诺贝尔和平奖颁发给圣若望保禄二世之后,该奖在我眼里也一文不值了。“你的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有人提醒。干嘛非得一样?我就是我,我有我的全部特征,我有我的价值观,我有我的喜好,我有我所信奉的东西。我因此让外人[我说的是外人,不是亲友]感到不快了?我的心肠还没好到去担心外人的心情。

今天月省,神父讲到了faithful[忠实],话题涉及忠实于信仰。这才是关键。faithful包含两层意思:

1、忠贞

2、坚定地遵守承诺或责任。

faithful不单指信仰,比如faithful friend,意思是忠实的朋友。

忠实是君子所为,小人毫无信义可言,当然不知忠实为何物。我不必多讲了。

诚然,一些启蒙哲人的话,不是句句都无道理,但毕竟他们的思想体系与我们的截然不同,不宜引述;用他们的话支持我们的信仰,更是荒谬绝伦。我曾提到,黑格尔说过:一切真理来自天主。“他是反教会的”,本会神父们对黑格尔相当嗤之以鼻。我还曾想在网上介绍拿破仑的胜战,“不要宣传他,他是反教会的”,本会提醒道。拿破仑出了一些限制教会的政策,但出于跟教宗作对,因为教宗对法国的敌人也保持友善。拿破仑的问题是自高自大,甚至不把教宗放在眼里。他在流放期间倒也知悔,曾叹道:“我是天主教徒,应该有灵性生活。”教宗得知后,请英国[拿破仑被英军囚禁]给他安排个神父。

西方人几乎都有明确的思想体系,与他们聊天,很容易发现他们拥有什么样的价值观,受到哪些哲学思想的影响。中国人则不容易看透,他们好像是各种思想的混合体。曾看过一个演讲片段,他把耶稣、穆罕默德、释迦牟尼的话都加进去了,以支持自己的观点。中国人听起来觉得很正常,但足以把西方人搞晕。他有什么信仰?持什么价值观?西方人会认为他不知所云。但无论如何,作为本门子弟,应该有明确的价值观,而不受其它思想的影响。

有人可能以为是小题大做,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我曾工作过的一家美国公司,是搞技术转让的,就是给客户建厂房、安装生产线,然后教他们如何操作,公司如何管理。台湾客户很认真,讲座时他们生怕漏掉一个字,讲座后,他们会提出很多问题。国内客户,是个著名国企,我讲管理的时候,他们私议道:哦,这就相当于咱们的什么部门。哦,这就相当于咱们的什么体系……我觉得没必要再讲了,无师自通了,于是把管理手册交给他们了事。相当于和等于是两码事。毫无疑问,台湾客户的产品质量就是比这家客户好。我向德国凯斯比公司买泵,坚持要德国生产的。他们说国产的凯斯比泵质量一样好,而且便宜。不要。最后他们说实话了:“你说怪不怪,中国厂的设计、设备、原材料、操作、管理与德国的完全一样,员工都在德国培训过,可泵的质量就是不如德国生产的。”输在细节上。

同理,教会的价值观不能参杂进其它东西,不能“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否则,其结果照样是“差以千里”。